张倓被围,禁军统领卫恒立刻赶到杨殊面前,抱拳施礼:“殿下,逆贼留给仙长们就好,末将护送您走完这段路!”
杨殊点了点头,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热络,但也不见刚才的傲慢,温言道:“有劳卫将军。”
“不敢。殿下请!”
甩掉身后的张倓,卫队重新出发。
从越王府到皇宫,不过短短一条路,有卫恒亲自护送,还有宁休和明微寸步不离,再没有出意外。
卫恒叫开皇宫大门,看着杨殊一步步踏进去。
这条路,终于走完了。
等到天亮,大齐将有不一样的未来,天下也会有另一个开始。
卫恒喃喃道:“宗将军,末将总算没有辜负您的嘱托……”
……
铜壶又过了一刻。
裴贵妃缓步走过来,对守在床前的万大宝说道:“万公公去歇一会儿,这里本宫守着。”
万大宝不想走,语带哀求:“娘娘,就让奴婢守着陛下吧?也许以后……”
不会有机会了。
裴贵妃笑笑,也就没有拒绝:“随你。”
万大宝知道自己这样,有点立牌坊,可他能怎么样呢?
一方面,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另一方面,他又自愧于自己的背叛。
他曾经在心里问,贵妃能否善始善终,可到最后,没有善始善终的人是他自己。
裴贵妃坐在病床前,帮皇帝拭去嘴角溢出来的药汁。
皇帝怨毒地看着她,似乎是回光返照,他比前几天都要清醒。
裴贵妃一动,他鼻腔里流出一股淤血,忽然经络畅通,竟能说话了。
“滚……”一个颤抖的音节。
裴贵妃挑了挑眉,轻声道:“陛下情况大好啊!这会儿倒是能说话了。”
皇帝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他是能说话了,可有什么用?诏书已下,张倓走了,没有人再听他的。
身边这些人,裴贵妃,万大宝,钟岳,还有那个郭栩,全都是乱臣贼子!
他连句话都传不出去,堂堂一国之君,只能躺着等死,受他们的羞辱。
裴贵妃视若无睹,根本不在意他的眼神有多刻毒,仍旧和往常一样,轻柔地擦掉他流出来的淤血。
“您怎么能叫臣妾滚呢?”她柔声细语,“您心里不是一直想着,叫臣妾陪您到死吗?”
裴贵妃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说出的话,却仿佛带了冰碴子:“最好能一直陪到地下去,是不是?”
在她这样的目光下,皇帝竟觉得遍体生寒。
“你……”
“陛下不会想否认吧?”裴贵妃将沾了血的帕子扔给万大宝,眼里一片冷漠,“陪在你身边这么久,你是什么性子,以为我不知道吗?我是你的战利品,活着占有了还不够,死了也得陪着你才行。所以,你早就准备好了,一旦情况有危,便叫我死在你之前,是不是?”
皇帝目光闪烁。
裴贵妃不屑地笑了笑,随手一抛,一个精致的红玉小瓶滚落在床塌上。
看到这个东西,皇帝颤抖起来。
这是他亲手交给刘公公的药,吩咐过他,若是不好,就将这药喂了贵妃。
皇家秘药,见血封喉,绝无幸理。
“刘……小喜……”他挤出这几个字。
裴贵妃可怜他说得吃力,接过后面的话:“对,刘公公是我的人,从一开始就是,所以,你交待他的事,我早就知道了。”
皇帝打了个寒颤。
他是什么时候交待的?是他在别宫摔了一跤,半身瘫痪的时候。
那会儿离现在,已经有两年了。
这两年时间,裴贵妃在他面前和以前一样,温柔体贴,没有露出丝毫行迹。
这种事,她竟能藏在心里两年?这是怎样的毅力?
裴贵妃侧了侧,脸庞被阴影笼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