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殊到时,明微与宁休二人去江阳大营求见。
南方湿热,这会儿已经五月天了,安顿下来后,便有人在外头闲逛纳凉。
这个纳凉的人叫吴尧,侍讲学士,奉命随侍安王。
——其实就是皇帝觉得,安王的功课不能停,便找了个老师跟着上课。
能进翰林院的,学问都不错。吴尧是榜眼出身,颇有才华,奈何人有些古板,脾气又怪,人缘不太好。如今年近半百,仍在翰林院混着,上不上下不下的,难有出头之日。
这回安王出征,皇帝要挑个人盯他的功课,信任的人都有职司在身,便在翰林院里找了个不起眼的跟来了。
吴尧走了大运,捡到这么件好差事,一路尽职尽责,逮着机会就教育安王。
安王苦不堪言,他以前虽然很混,可对先生历来是敬重的。
吴尧教得十分满足。
很快就会成为太子的安王殿下,在他面前乖巧地听训,这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事啊!
而军中上下,也因为他安王老师的身份,对他敬重有加。
渐渐的,吴尧的心气就起来了。不管遇着什么事,总想拿来跟安王说一说道理。
这会儿看到辕门外的明微与宁休,便问一旁的军士:“这是何人?怎么跑到军营来了?”
那军士恭敬回道:“回吴大人,那位先生是越王殿下的师兄,他身边的小姐,说是越王殿下的未婚妻。”
“未婚妻?”吴尧想起来了,“哦,明家那个是吧?”
明微的来历,吴尧还真比旁人清楚。
明相爷以文封侯,是齐国所有读书人的楷模,现在翰林院那套规矩,还是明相爷在时定下的。他家后辈出了那样的事,当年曾在翰林院引起热议,无不可惜明相爷英名不保。
而且,纪凌现在就在翰林院。
这个小伙子,吴尧印象深刻。
论起来,他们出身差不多,然而纪凌既会做事又会做人,虽然资历不高,在翰林院却是备受重用。
吴尧心里酸溜溜的,不免拿自己与他对比,觉得两人之所以有这样的差别,不就是纪凌会钻营么?
故此,他对纪凌家中的事,也就更关注一些,自然知道他家中有一位未来王妃。
明微再怎么低调,身上背着这个婚约,总有些闲话传到外头去。
吴尧古板,对她的印象就不怎么好。
父亲凄凉去世,她仍旧在舅舅家过着官家小姐的日子。平时也不注重闺门礼节,想出门就出门。虽然有婚约,可到底没有成婚,却经常同游。
明相爷的后代,居然如此不知礼,真是污了相爷清名。
不过平日,他又见不着明微,顶多在心里嘀咕嘀咕。
这会儿突然见到真人,便忍不住了。
在京城就算了,居然还追到军营来?
这让安王瞧见,岂不是教坏了殿下?
于是,吴尧过去了。
明微和宁休正在等候,忽然看到个四十来岁的官员,挺着硕大的肚子踱过来,极有官威地问:“军营重地,两位在此作甚?”
宁休没在意,拱了拱手,回道:“这位大人,我们是越王殿下的亲人,特来求见。”
“是吗?”吴尧一脸怀疑,摸着胡须,上下打量着他,“越王殿下的亲人,皆是皇亲,本官怎么不记得有你这么一位?”
宁休听出他语气中的为难,不想纠缠,就道:“草民说错了,是亲近的人,不是亲人。”
“哦……”吴尧点点头,“听说越王殿下有位师兄,是个江湖人,该不会就是你吧?”
宁休平静回答:“是。”
吴尧摆出训诫的架势:“越王殿下此事做得不妥,江湖人目无法纪,岂能过于亲近?平日就算了,如今正是战时,怎么能放无关的人进军营?你还是回去吧,不要带累了越王殿下。”
守营的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