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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童焦躁地翘着二郎腿,手摆在桌子上,细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带着缓慢节奏的声响。
有春轻轻敲了敲房门,而后推了进来。
“夫人,四更了。”
黎童一口银牙咬得咯咯直响,手指也不敲桌面了,反而一点一点用力收起,怒火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到那张娇俏白皙的小脸上,屋顶上蹲着的连锐从这位向来笑嘻嘻的夫人身上感觉到了浓重的杀意。
糟了!
将军保不住了。
“连锐!”
一声怒喝,连锐差点从屋顶上滚下去。
手忙脚乱了一阵,连锐立刻恢复到了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模样,只是微微颤抖着的指尖暴/露了他内心的惶恐不安。
他站在门外,屋外的黑暗与屋内的昏黄,将他整个人一分为二。
连锐绷直了肩膀,垂落的面目下面是紧抿的唇线,僵硬而紧张,黎童眯着眼睛,从狭窄的眼缝中定定地望着他好一会儿。
“你跟着将军好久了吧?”她突然问道。
对于第一个问题竟然问的不是将军最近在做什么,连锐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过很快他就镇定了,冷着脸回答:“回夫人,属下是不久前才来的,之前一直没见过将军。”
眯起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许,黎童很快明白过来:“你之前在深山里?”
“是。”
也就是说,连锐来了之后没多久,贺源也跟着来了。
“那你可知贺源为什么会出来?”
“这个属下不知。”
“果真不知?”
“果真不知。”
对于百里烨手底下守口如瓶的本事,黎童并不是很想领教,说白了,这帮人其实跟死士没多大区别。
她是真挺怕万一问到了什么不能说的绝密,然后他们又因为自己是夫人而不能蒙骗,纠结之下服了毒哪可就完了蛋了。
对此,若是连锐知道,恐怕得说一句,夫人您真想多了,死士也不会死在这种无用的地方啊!
“从深山里出来的,除了你,还有谁?”
“就我一个。”
连锐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脸色有些发白,他的双手垂放在身侧,缓缓地握成了拳,很用力,用力到关节发白。
黎童明白过来,深山里的那些训练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或许,跟养蛊差不多。
“以往能出来的人,也这么少吗?”
连锐咽了咽口水:“回夫人,上一波没有出来的人。”
黎童心中寒凉腾起,从心脏处逐渐往四肢百骸扩散,指尖因为发凉而有些颤抖。
沉默许久,黎童终于还是问出了口:“他去了哪儿?”
虽然没有点明是谁,但连锐知道黎童说的他是谁。
他知道,但不能说。
于是,他沉默了。
“不能说?”
黎童深呼吸了一口气,气极反笑。
“已经过四更了,他今晚是不打算回来了吧?”
连锐仍旧沉默着,他张了张嘴,眉目之间满是难色地看向站在一旁同样很为难的有春。
“夫人,休息吧。”
“不休息,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什么时候睡,你退下吧。”黎童摆了摆手,转身拿起桌上的剪刀,将烧得过长的灯芯轻轻剪掉,再不看一眼连锐。
有春没说什么,自家夫人从来没有这么倔过,一向好说话,但这次将军似乎的确做的有些过分了。
夫妻之间,哪儿有那么长时间连句话都说不上的?
有春缓缓走出门去,站在连锐跟前,又看了一眼屋里始终坐在桌边的黎童,轻叹了口气,低声道:“夫人这般只是担心将军,不管将军在做什么,总得跟夫人说一说。你也看见了,夫人没那么不讲道理,我现在看着夫人,你速去速回。”
“这,有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