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陈敬之的心情有些沉重。
同样是在府学读书,甚至自己比别人来得还要早些。可他今科的成绩,只能用惨不忍心睹来形容。
因为何澹然会参加科举,今年出题的一定是府学的教谕和录事参军。
所以,他早早地就将府学教谕往年所做的文章和出的题目温习了数遍。
教谕喜春秋,以往所出的题目也多是从春秋里出。
可谁知!
这次竟然是用了《尚书》里《周书毕命》篇里的“呜呼!父师,惟文王、武王敷大德于天下,用克受殷命。”作为策论的题目。
尤其是诗赋题,更是大出他的意料,竟然是以“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为题。
当他看到题目之后,就觉得有些傻眼了。
自己几年的努力,竟然要白费了吗?
何澹然坐在马车中,越离家近,越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马车渐行渐近,很快就可以望见陈家的大门。那些早早在路边守候的人,急忙将消息传回了院。
接到消息,端坐着的陈老太爷再也坐不下去了,他扶着儿子的手站了起来,朝着门外望去。
陈尚也是一脸喜色。
临科举前,他曾问过陈敬之。陈敬之言道,无所惧焉,今科必中。
儿子如此有把握,怎不令他这个做父亲的欢喜。他已经无数次的幻想,陈敬之若当官之后,他这个父亲会如何如何。
陈尚咧着嘴角,小心翼翼地扶着陈老太爷往外走。
而与此同时,其他几院知道陈敬之即将到家消息的,皆是撇了撇嘴。大房把陈敬之吹得太高了,一个个都把他吹成了天上地下少有的俊杰之才。
若是以前,陈敬之倒勉强算得上有才。毕竟陈州文风不昌,没有多少文人豪客。可是自从崔晋原崭露头角之后,大家将崔晋原的文章与陈敬之一比,这才知道真正的天才是什么样子。
尤其是,后来又来了一个过路的袁轻舟。
那才是真正的惊才绝艳之辈!
今科陈州的秋试人才济济,陈敬之根本就不算得什么。
现下,那些赌档中早已开过盘,解元必然会在崔晋原与袁轻舟之间产生,而何澹然则是紧随其后。
至于陈敬之——
此时谁还记得他?
陈敬之跪在祖父与父亲面前,有些无地自容。
陈老太爷听完陈敬之的话后呆住了。
他没想到,陈敬之竟然说此次考得不理想!考前不是信誓旦旦的,今科必拿个解元回来吗?
可是,陈敬之毕竟是他最爱的孙子,陈老太爷只是拍了拍陈敬之的肩,“此科不中,尚有下科!”
陈敬之被祖父这么一鼓励,只觉得心中难受。泪水一下子流了出来,“祖父,非是孙儿能力不行。实在是此科出题极偏!原本孙儿是料定夫子是喜春秋的,谁知夫子竟然出了尚书里的题目。还有诗赋题,竟然是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孙儿这些日子专攻春秋……”陈敬之越说越难过,只哭得脸色潮红。
陈老太爷叹了口气,拍着陈敬之的肩轻轻劝慰,“不过是一次科举,能证明甚么?古往今来那些大家,有多少是少年高中的?你年龄小,有无限的可能。以后好好读书,多多打磨自己,未必就没有出头之日。而且,纵是这一科考的好又如何?若是过不了殿试,也是打回重考的命!”陈老太爷凝视着陈敬之,“不可因一时之失,而自坠其志。起来吧,秋寒深重,再跪坏了。”
“祖父!”陈敬之抽噎着站了起来,“孙儿以后定会苦读诗书,争取下科中举!”
听他这么说,陈老太爷笑了起来,“这才对!这才是我的乖孙!来人呢……”他喊过身边的大管家,“带大少爷下去,好好洗漱一番。”他又看向陈敬之,“去休息一下吧,累了三天!睡一觉,万事也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