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着一盏白灯笼,微弱的光亮像是一张大网将他们笼罩在其中。
“阿发。白英。”裴锦瑶轻声喊道。
没人回应。
燕凰玉吞了吞口水,小声咕哝,“果然是个五行缺鬼的。”
温热的气息落在耳后,带着些许清亮的薄荷香。裴锦瑶咬了咬嘴唇,“你在车里等着,我下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燕凰玉没有片刻迟疑。
裴锦瑶忽然有些后悔,刚才不该说那些话伤了他的心。毕竟那些事尚未发生,并且不知道会不会发生。让他现在就为那些没有发生的事负责,未免有些苛刻。
燕凰玉握住裴锦瑶纤细的手腕,“我跟着你更安全。”
是她高看他了。裴锦瑶恨恨的等他一眼。
“走吧。你别后悔就成。”
白英阿发和拉车的马都不见了。马车诡异的维持着原状。
裴锦瑶双脚踩在地上,用力跺下去,发出嘭嘭的回响。
燕凰玉握着裴锦瑶的手更紧了,还有些发抖。
裴锦瑶没有笑他。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害怕。燕凰玉没有吓晕过去已经算是胆子大的了。
燕凰玉仰头看向头顶的灯笼,牙齿打颤,“你、你看上面。”
裴锦瑶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雪白的灯笼渗出一条条血线,很快便汇聚到一起。滴答,滴答,一滴滴粘稠的鲜血落下来。
“别怕。”裴锦瑶安慰着,握住燕凰玉的手,“这是魇术。”
裴锦瑶的手有着能令人平静的暖意,燕凰玉吐出胸中那一口闷气,回应道:“魇术?你是说做梦吗?”
“差不多。”裴锦瑶偏头瞅瞅燕凰玉,“这是你的梦,但并不是全部。”
魇术是能够令人心智大乱的巫术。为名门术士所不齿。但是,仍有人乐此不疲的研习直至精通。
经她提醒,燕凰玉耳边响起了刀剑相撞,激烈厮杀的声音。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那个梦了。梦中的他瑟瑟发抖的躲在马车里。车里伸手不见五指。血腥气弥漫在鼻端。他一个人很怕,手里紧紧攥着枚金锁。那是父亲给他的。
他很想趁机跑掉。但是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仅仅是伸出手指撩起车帘一角。夜很黑,昏黄的光亮将他所在的马车笼罩起来。让他能够清楚的看到全身带血为他而战的死士。
燕凰玉很想让他们停下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那时的他也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再等一会儿,再多等一会儿。
死士一个接一个的在他眼前倒下。燕凰玉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沉下去。他没能等到父亲赶来救他。而是等到了义父,义父浴血死战,终将他带离险境。
义父说:“臣来迟了。”唇齿间泛着血腥气,每说一个字都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父亲呢?”他问。
义父没有回答,只是把他紧紧搂在怀里。温热的血黏在脸上,滑腻腻的难受极了。
“再、再等一会儿就有人来救我们了。”燕凰玉牙齿打颤艰难的吐出这句话,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惊惧与期盼。
“好,那我们就耐心的等一会儿。”裴锦瑶笑着说道。
毫无疑问此番施术为的是燕凰玉压在心底的不为人知的秘密。庆幸的是,施术人术法尚浅。否则燕凰玉难以支撑之下,会将梦中所见一一填满。
燕凰玉茫然四顾。远处是令人畏怯的黑暗。那里面不知隐藏着多少凶险。像是有一双眼睛在那里窥伺。
“你的梦当然是你说了算呀。”裴锦瑶摇晃着燕凰玉的胳膊。
燕凰玉眼中现出一丝挣扎。
这个噩梦早就在他心里扎下根来,稍不留神就会开出一朵朵吃人的花。
“我们只能等。”燕凰玉两腿发软颓然的坐在地上,灯笼上的鲜血滴在他炎色的袍子上,触目惊心的红映衬着燕凰玉惨白的面色,使得他看起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