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来到灾区,孟泽每日做的都是什么?
不是在挑三拣四就是在去挑三拣四的路上,州府的官员们上上下下都被他折腾了个遍。至于外面的形势如何,赈灾进行到哪一步了,他一无所知。
所以当孟泽刚睡醒就被这个消息杂了脑门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他穿着轻薄的寝衣,一手拎着被角,迷茫发问:“什么乱了?”
“自然是形势乱了,有暴民闯入了城里,想来再过不了多久,就能到咱们这来了吧!”乐师一脸悠闲地说着令人头皮发麻的话,他身后还背着琴匣,看那样子,像是要随地弹上一曲。
孟泽闻言差点一脑袋从床上扎下来。
“怎么会有暴民呢,赈灾款和粮食不是都已经到了吗,他们为何要暴动?”他光着脚下床,在地板上焦虑地走来走去,“咱们好歹是朝廷派来的,他们也敢动手吗?”
乐师轻笑一声,走到一边慢悠悠地解下琴匣,回答了他的最后一个问题,“敢不敢动手尚未可知,不过在下昨日偶然听了些许流言蜚语,说是百姓都要饿死了,朝廷来的官员每顿却要吃一百零八道菜,吃饭时还要有舞姬助兴。”
孟泽:……
太子你误我。
换个角度想想,如果他是百姓,也想弄死这个狗官好吗?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本世子还没活够,不想被这群人活撕。”
“世子莫慌。”乐师打开了琴匣。
然后,孟泽看到了令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那位无论何时都风流雅致的乐师,从琴匣里逐一拿出一件一件本不该出现在其中的事物——那是一整套女子所用的胭脂水粉,散发着柔柔的,若隐若现的暖香。
乐师将这些东西逐一摆好,随后用在了自己的脸上。
短短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孟泽便见证了从男到女的神奇过程。
虽然五官还是那个五官,但此时乐师那张清俊的脸已然没有了男子的轮廓,眉目含情,眸若秋水。当他的目光柔柔看过来的时候,任谁也不可能觉得这是个男的。
孟泽看到这样的场景,嘴巴张合数次,发出了灵魂的质问:“你……你是个女的?”
“世子说笑了。”乐师用清朗的男音道,“咱们这个样子恐怕是出不去的,得换个形象才行。”
换成你这个样?
孟泽下意识地抗拒,“不……”
他也不是没见过男扮女装的戏子或是伶人,以前倒是觉得颇为新鲜。可若是要自己扮女装,他觉得不太行。
“世子莫非是想跟暴民们聊聊?”乐师问。
求生欲最终还是战胜了羞耻感,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孟泽收获了乐师同款女性妆容。
而乐师似乎还嫌不够,仔细瞧了好一会儿,又往两人脸上涂了一层什么。
自己什么样孟泽不知道,但随着这一层东西,乐师的美貌猛然下降了几个档次,从一个貌美肤白的“富家小姐”变成了个黑皮的妇人。
很好,他知道那层玩意儿是干什么用的了。
两人上好了妆,孟泽刚想问下衣服怎么解决,就看到乐师不知从哪儿掏出两套女子衣物,并将其中一套放在了他面前。
有些底线,跨过之后便是全新的世界。
反正妆都上好了,孟泽发觉这套女子衣裙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他换好衣服,随着乐师出了房门。
走到外面,他这才意识到“暴动”的确切含义。沉闷的声响自前门的方向传来,呼喊声叫骂声不绝于耳,而高墙之内,下人们如惊弓之鸟般来去匆匆。他们两人走在庭院之内,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前门自然是不能去的,就算没有被认出来他们也别想出门。两人一路走到后门,值得庆幸的是,这边没什么人。
后门处是一条偏僻的小巷,两人躲躲藏藏地走到街道上,直到听不见正门那边撞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