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个意思。在这关头,他与令嘉结亲,反正能让他更名正言顺地攫取北疆的掌控权。
此举正好叫许多人放心——他若是有意那个位置,何须斤斤计较于北疆那块地上。
张氏想明白后,难以置信道:“他难道真的安于藩王之位?”
她真的很难相信萧家还能出安分的皇子。
力争向上好像是萧家骨血自带的本质,每个有机会的萧家皇子都会为那个位置忘却生死地去拼,就像飞蛾,扑向那团火。
□□九个儿子争得头破血流,惹怒了太祖,立了唯一一个没争过位的性情软和懦弱的德宗。德宗一朝,六子相争,整个朝廷乱做一堆,最后先帝技高一筹,成功上位。先帝吸取父亲和爷爷的教训,决定让自己的孩子皆出自一母,以避免兄弟相争,最终只与许皇后生了两个儿子,即便后来意外出了个宁王,那也是很后来的事了。但就这样,他的长子明烈太子依旧死得不明不白,最后皇位落到现在的皇帝手上。
有这样血淋淋的前车之鉴,满朝上下谁敢对燕王这个才能出众的皇子放心。
傅成章摇头说道:“他安不安分,还不知道,但他想要整个北疆,这是肯定的。北疆于他是进可攻退可守的根基。”
所以,他是绝不会放过令嘉这条捷径的。
张氏默然不语,她身上那股由怒气强撑出来的气势渐渐软化,最终崩散。
她忽然说道:“我怀令嘉那会,北狄突袭,你领兵在外,最终城破,我狼狈出逃,在路野早产,若非有村妇好心搭救,我与七娘就是一尸两命的结果。受此横劫,七娘生来气血两亏,难离药汤。在七岁上下,她身体才有起色,又因你被人掳走,被丢到冰天雪地里,过了一日才被找回。人人都道七娘好命,生在我们家,被我们和她几个兄嫂捧在手上,又哪里知道她因着姓傅,吃过多少苦。”
字字控诉,满浸着慈母痛怨。
傅成章默然不语。
“傅成章,看在你亏欠七娘的份上,你告诉我,燕王欲娶七娘的事,是不是你刻意放纵的?”
傅成章表情一下子凝固在那。
张氏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缓声说道:“你做事惯是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当年明烈太子正是煊赫之时,你都能为大郎定下公孙氏。你既然能猜出燕王心思,别告诉我,你会没猜到他求娶七娘的可能。可你从来没催过我让七年订亲。”
傅成章别开了脸,神色有些狼狈。
这也算默认了。
虽然在回家的马车上,就猜到这种可能,甚至为了探出丈夫的口风,而耍了好一顿泼,但真正得到证实时,张氏仍是忍不住一阵晕眩,腿脚一个发软,坐倒在椅上。
她喃喃轻语道:“那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啊!”
傅成章沉声道:“就因为她是我们唯一的女儿。”
信国公府后院的含光院里,不知父母正在为她的事而争执的令嘉正一手挽袖,一手执笔地在作画,微垂着头,优雅而恬静。
在紫檀螭龙纹画案对面摆着一张供人休憩的弥勒矮榻,榻上蹲坐着一只小猫,小猫背呈黑色而腹足皆白,正是千金难得的“乌云盖雪”品相。现在这只名贵的小猫正推着一个米色毛线团玩,眼神灵动,憨态可掬。
令嘉笔下所绘的就是这只小猫——她的爱宠,福寿。
猫是亲娘张氏送的,名字也是她取的,又是福又是寿,张氏对女儿的祝愿不言而喻。
就在画笔描到小猫尾巴时,“嗒嗒嗒”的脚步声忽至,惊得小猫尾巴一竖,从榻子一跃而下,然后就躲到了塌下——还带着它的毛线球。
来的人是张氏身边服侍的一个使女。她脸色苍白,神色惊惶,因是疾跑而来,气息还有点不稳,但她还是强撑着口气一气说道:“夫人正和郎主争吵,七娘子快去劝劝夫人。”
令嘉看着手下因使女闯入而画歪的一笔,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