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外面响起一阵纷杂的脚步声。“掌柜的呢?出来!”
“哎哎哎,来啦。”老掌柜忙不迭地应道,边走嘴上还不死心地向江盛娆念叨着:“小姐,那郎中手头有秘方,您要是想带夫郎治脸,可千万记得来找我啊···”
那老匹夫一口一个夫郎听得赵觅青筋直跳,而少年手里拿着一个只咬了几口的白面馒头,后知后觉地才发现那话里的夫郎好像是在说他,他默默地摸了摸脸上陌
生的疮疤,凤眸有些无辜地微微睁大。
两人皆是三两下便解开了缰绳,赵觅凝神听着动静估摸着至少有二三十人,犹豫着还未开口,便听身边的女子说道:“赵大人,分头走吧。”
赵觅转而看向那少年,“照宁,你跟··”
“他要跟着我。”江盛娆皱眉打断道,“你怕是听到了什么隐秘之事了吧,这些人都是冲着你来的,照宁若跟着你还有活路吗?”
说着,她便牵出马来,似乎带着少年匆忙就要走了。
赵觅情不自禁地拉住少年的手,满眼不甘心而透着挣扎地问道:“照宁,你是愿意的吗?你愿意跟着她?”
少年一直有些排斥他人的触碰,他抽出了手,不自觉地退了几步,竟是有些躲到江盛娆身后了。
因为从小的处境,大概要耗费很多心力才能让少年逐渐放下警惕,他只是习惯性地会更依赖熟悉的人,然而他熟悉的人太少了,除了父亲和哥哥,好像只有她。
“官老爷您可真是说笑了,那几人虽是外来的,但也不会是什么流寇的···”掌柜的声音由远及近,越发清晰起来。
江盛娆与赵觅相视一眼,连忙纷纷上马,猛一扬鞭先后从马厩内疾奔而出。赵觅一路无言地跟在身后,目光时不时地流连在那女子怀中微微探出脑袋的少年身上,待行至岔路时,她稍一勒马,勉强开口道:“照宁,你要小心。”
“放心吧,赵大人,我会好好照顾他的。”江盛娆压根半刻未停,那恼人的散漫声线似乎随着马蹄扬起的尘土在空中渐渐飘散,而照顾二字像是被刻意的着重强调了,一直在赵觅耳中经久未散。
她家曾与顾家是故交,她深知少年从小因着些缘由,被关在深墙高院里,是很不谙世事的,更别提能明了那男女之间的□□。而现在她却要眼睁睁地看着他落入那贪|色狡诈的女人手里,懵懵懂懂地被引导,被诱哄,甚至一次又一次地被骗到榻上···
江盛娆快马疾奔着,偶尔觉得有些些微的晕眩,大概是起得太迟,还未进食的缘故。少年坐在她怀里,手里还剩大半个馒头,垂着长睫,颇有些为难的看着,半天也没吃下一口。
这馒头是淡的,该是就着些
咸菜来吃。
但是不管是淡的,还是咸的,少年都只嗜好甜食,很执拗地喜欢,宁可饿着肚子的那种。
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也会这么执拗吗?
能从一堆芙蓉糕、栗子酥联想到这种深刻的问题上来,女子对自己的闲心也有些叹服,不管怎么样,这些馒头也只能是他们这几日的干粮了。城门戒严,作为外来的京都人,根本经不起盘查,若是叫人知道她一个暴戾乖张出了名的皇女竟然一改往日作风,携着罪臣之子在梁州闲游,那真是不知会引来多少人的瞩目,其中也不知掺杂着多少垂涎和恶意,会不会已经暗中打乱了谁的盘算。
顾家战功显赫,也无叛乱之心,究竟为什么会被一夜之间抄了家,还将府中家眷尽数打入奴籍?到底是谁在背后挑拨操纵啊···作为书里的支线背景,根本就没有仔细展开来说,可能是在番外里吧。她从来不爱看勾心斗角的戏码,至多明白几句树大招风、木秀于林之类的道理。
江盛娆越想肚子越饿,她俯身凑到少年手边在那半个馒头上啃了一口,少年茫然地低头一看,发现馒头缺了一大块。
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