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音量陡然拔高,秀气的脸因为心口翻涌的怒气而微微涨红。
周文秀随手一掷,食盒歪斜着甩了出去,地上应声响起瓷盘碎裂的响声。她指着少年的脸,一字一句地讥讽道:“对我这般冷漠,怎么当初就能被女人骗到床榻上破了身子呢?”
少年的脸有些苍白,不知是被林间的冷风吹的,还是因为女人刻薄的言语。毕竟他穿的太单薄了,
现在正是起风的深秋时节,一件棉衣是根本不够御寒的。
回答周文秀的依旧只有少年一贯的沉默和林间呼啸而过的风,少年薄唇紧抿着,小扇子般纤长的睫毛微微地抖了抖,眸色在林木的遮映下,显得有些暗沉。
大概也只是一瞬间,少年漂亮的眉眼间还是流泻出了一丝脆弱的神情。
待周文秀理智回笼之后,她就后悔了。
她刚刚以一种近乎扭曲的嘴脸说出了与当初那群人别无二致的话。更糟糕的是,她在少年面前彻底地撕碎了自己温柔善良的面貌。
怎么办···就在周文秀想要极力找补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阵急喘长叹的呼喊声:“文秀!文秀!你在哪啊?”
“义母?!您怎么会到这儿来?”周文秀朝着一个壮硕的女人招了招手,那女人本就身形肥大,还裹得严严实实的,最外头披着件五彩刻丝银鼠袄,远看像个球似的。
“我为什么会到这儿来,我自然是··”周玉茹的眼神本是随意地往周文秀身后瞟了一眼,却没成想,这一看倒是连话都忘了说完,只顾着眯起那对细长浑浊的眼儿,上下贪婪地打量着,像是完全黏在了少年身上。
少年眉头微蹙,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衣摆,指节泛白,显然已是非常不安。
“义母,您听我说,我和他···我们··”周文秀急于解释自己的打算,并且想要试图得到周玉茹的支持,然而倒被周玉茹摆手打断了。
“我既然能找到这儿来,自然也就知道了你的那些事儿。你虽名义上是我的义女,但我可是一直将你当作亲生女儿看待的。将来你同眉儿成婚,以后也是要纳侍··”周玉茹顿了顿,痴痴地瞧着少年继续道:“更何况这小哑巴侍人也确实是个可怜的,身子也不干净了,我们将他收了房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
周文秀根本没想到向来待她严苛的义母竟会这般通情达理,心情从跌到底端一下子又极不真实地被抛到了云端。
“真的吗?义母!真的?!”周文秀扶着周玉茹的手雀跃道。
“自然是真的,义母何时骗过你。”
“你们都在外头候着,别把不相干的人给放进来。”张苓拢了拢衣襟,从身边的侍
人手上接过食盒,慢悠悠地进了园子。
真是要了老命了,这破园子,也不知道荒了多久,平日连只老鼠都不会往这儿打洞,他堂堂大总管,天天跟个上山打柴的老樵夫似的跑来送饭。
张苓呼了口热气,险些又走岔了路,身上新制的织锦披风也不知何时被划破了一道口子。刚费力地拨开面前横生的枝杈,嘴上还来不及抱怨,一抬头倒是意外地瞧见了周氏母女二人。
“这样貌生得虽好···”周玉茹略一沉吟道,“只怕不是个能正经过日子的。”
周文秀一心反驳,然而少年已不是清白之身的事实让她张不了嘴。
“不过也不妨事,到时就养在咱们院子后头的屋里,打条链子拴着,成日见不着人,想不安分也难。”
说着,周玉茹便要上手去摸少年的脸,这少年虽说年纪看着比她新纳的侍郎还小一些,周身气质倒是莫名的冷峻,自她刚到这儿,少年便偏过了脸去,唇角凉薄微撇,似乎不大高兴的样子,那笔直挺拔的鼻梁勾得人心里发痒。
还未触碰到少年精致俊秀的五官,周玉茹的手便在空中生生地收了回来。
“哟~这不是膳房的大厨周大娘子嘛!怎的跑这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