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错对分明,只做选择就可以的。有时候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身后就是一片雪崩。”
沐君侯摇头:“别再找借口了,因为他是你的老师,因为他对你有恩,你自己的恩义却是以别人的痛苦来成全?”
微生浩然笑了,一丝讥诮自嘲:“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沐天疏,我跟你不同,你是身在朝堂,心在江湖。所以在你眼里,只有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的恩怨情仇。但在我眼里,看到的是一群人和另一群人。我微生浩然虽然是个无足轻重的草芥,比不得你英雄留名,却不是你口中这种鼠目寸光的卑劣之徒。”
沐君侯极力冰冷的眼神不稳,不知该不该信,他冷冷地说:“愿闻其详。”
微生浩然垂敛眼睫,下巴却微微抬着,虽处囹圄,却正襟庄重:“你说得没错,老师的确待我恩重如山,不止是素心,我也是出自慈幼堂。除了我,慈幼堂养活的孤儿还有无数。而这些慈幼堂之所以存在至今,是因为书堂。”
历史只有五十年的书堂,由淼千水的父亲一手创建,淼千水自小就参与其中,二十六岁那一年正式掌管书堂,至今已三十年了。在很多人眼里,淼千水就代表书堂。
书堂收集消息,供买卖双方自由交易,确保公平真实。所赚的钱财,账务清明,全都用于赈济灾民,于各地建造慈幼坊,救助鳏寡孤独。身践力行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外面都传,书堂一千三百八十座书楼,都以为书堂有多大,每日金银流水一般的进,以为掌书先生做无本的买卖富可敌国。却不知道,一千三百八十不是书楼,是书堂设置下的慈幼坊赈济堂。它们不是赚钱的,是花钱的。”
微生浩然仰头看着沐君侯:“你可知,这一千三百八十座‘书楼’,要多少人才能供给?而书堂又凭什么能召集到这么多仁人义士加入其中?因为从书堂建造一开始,便不是一人一家,不论三教九流,只要心存仁义之心,便可以加入书堂。书堂之人,不问身份,不算酬劳。任是谁看来,这都是一盘散沙,却存活了五十年,只是凭借一气信念而存。”
沐君侯眼睛微微潮湿,却是坚定摇头:“这跟淼千水的罪行有什么关系?难道揭露了他的罪行,书堂就要垮了吗?”
微生浩然:“书堂不是一天建起来的,前十年这只是个普通的民间组织,靠一些募捐维系。直到十六岁的老师少年成名,依靠他的名气和才气汇聚的资金,书堂从临安扩张到整个江南。又十年,老师正式接掌书堂,又逐步延伸往中原各地。消息买卖本是见不得光的地下交易,因为老师的背书,无数书院学子加入其中,书堂才有如今规模。”
他顿了顿:“为了养活足够多的人,书堂必须扩建,因为扩建,就要得罪许多人。同时,财帛动人心,无数人垂涎书堂日进斗金的生意。同时还有另一批人忌惮书堂手眼通天的能力。在老师接掌书堂第十年,也就是二十年前,终于出事了。”
沐君侯想笑,讽刺地说:“难道你也想说,那吴家兄妹是故意陷害他淼千水的?是别人买通来的匕首毒针?”
微生浩然平静地看着他,眼底一丝倦怠,沐君侯的反应虽然在他的意料之中,却还是让他觉得疲惫,也可笑。不知道是笑他,还是笑自己。
他几乎像自言自语一样说下去:“事发那一年,我八岁。我还记得,他跪在书堂十几位先生面前,他没有否认,他说是他的错,愿意一力承担罪责。大家都对他很失望,他们责骂他。责骂之后,有人说,不能站出去。因为老师就是书堂的灵魂,如果他垮了,才三十年的书堂也就垮了,那些慈幼坊怎么办?不能因为老师一人,而让无数人的心力被毁。”
沐君侯微微睁大眼睛,却是不信,那么卑劣无耻的人,必然是逢场作戏。
“当年,老师抱着我哭,一直说对不起,说是他的错。他问我怎么办?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