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钊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已经很久了。
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仿佛与世界隔绝,仅仅从这幅景象上看,他安静得就像一幅静止的画。
但他并不平静。
他掀起手腕用拇指按住跳动的右眼皮,就像按住砧板上不断摆动的鱼。也许是长时间的沉默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思考,不着边际的东西在他脑海中一并浮现。
起先他怀疑是易感期,但很快又否决了这个答案。
且不说他的易感期刚过去没多久,单论他此刻的感觉,虽然与易感期期间有些相似,但又大为不同。
这种感觉很有存在感,但又不至于影响他的行为活动。
就好像只是想喝点酒。
尝试一种被禁止的、感官之外的、突破与紊乱的刺激。如果说易感期让他想要占有,那么现在的就更倾向于……让他想要摧毁。
幸好这种感觉不像易感期那样来得猛烈又无可抵挡,暂时比较轻微,他可以凭借自己的意志力将其收住,只要刻意回避,暂时还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他索性睁开眼睛,往窗外看去。
幸好这些问题只有他自己知道,单从外表是看不出来的。偶尔有Gospel的人进来送点东西,也只会感叹他竟可以安分无趣到这个程度。
刚开始时Gospel的监管还很严厉。
尽管时钊是单枪匹马的一个人,又是Gospel试验基地里选出来的实验体,星舰里的所有人仍然对他多有防备。他们的任务仅仅是将他送到总部研究所去,单论作战能力,他们绝对不及时钊。
更何况,在他们所有人的认知里,时钊接受的是S01型Alpha的改造试剂,而他匹配度高到可以直接送到总部,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他们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将时钊带到监控最多的房间里,全方位监视,生怕出什么差池。
不过,时钊从上星舰以来就没怎么说过话,他几乎不与他们搭话,那些人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地上来找他聊天。有时候时钊甚至可以一个人坐在窗边坐一个下午,或许是先前在研究所留下的后遗症,他完全可以一个人安静地呆很久。
这让Gospel的人松了口气,这样安静就很好,他们可以彼此相安无事地完成任务。
他们在畏惧时钊的同时又觉得这不过是个实验体罢了,所以在害怕之余又保持着可笑的优越感,警惕性也渐渐放松了。
时钊垂下眼,开始思索计策。
临走前楚玦将通讯器丢给他,可能是早就想到他们不会去同一个地方了,把通讯器给他,应该是想让他来联系任星蓝。这里到处都是电子眼,他的一举一动都被监测着,他不太方便联系任星蓝。
过了一会儿,有个人进来了。
他显然也是这里面畏惧又轻蔑的代表人物,一身阻隔服遮得严严实实,可他露出来的眼睛中又透露出难以忽略的不屑。
他是进来例行检查的。
奇怪的是,以往对检查人员不予理睬的时钊,今天却好似有闲情逸致与他闲聊。
“李恺?”时钊扫了一眼他衣服上的名牌,念出他的名字,“过来一下。”
还没等李恺想明白时钊无端端的为什么要让他过去,他整个人就被时钊拉着拐进了一个角落里。
这是一个相当狭窄的角落,旁边的器材和不远处的舱体可以遮挡住大部分视线,这是这个房间里极小的盲区。
“你、你想干什么?”李恺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身体条件反射地僵直,好似这样就能有所防备似的。时钊从来没跟他们这伙人说过话,这突如其来的特殊待遇绝对有鬼。
“阻隔服。”时钊从袖口摸出他事先藏好的铁片——他静坐着的时候已经把它磨得很锋利了。他手腕灵活地一动,好似穿叶摘花,铁片在阻隔服上划出了一道口子。
李恺哪还敢动,唯唯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