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见鬼了
贡院榜单一贴出来,孙才就让孙波往死里挤他自己跟在后面。孙波长的单薄,拼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榜单前面,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却不认识几个。
“少爷,您、您中了没?”
一身白衣白袍的孙才右手一把折扇放在胸前轻轻摇着,左手背在腰后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急什么,让我找找。”
孙才的病好了,七副苦药汤子喝下去好的利利索索,也长了记性再也不往赌坊、妓院跟前凑,但却多了一个装腔作势爱花钱的毛病。
现在这天虽然不太冷却也早就过了用扇子的时候,尤其是在这看榜的日子,那些平日里喜欢穿白衣以文雅自喻的书生们也都没了往日里的腔势,随随便便套一件袍子就奔这里而来,孙才今日却穿了一件全白的袍子。
白袍子黑胖子装腔作势摇着大扇子,几百个来看榜
单的人中也找不出来第二个。
榜单一贴出来,立刻有人欢喜高呼有人垂足顿胸,高兴的那个肯定是榜上有名,失意的那个定然是名落孙山。
孙才一大早就来了,他虽然自知文章做的不行,可他坚信他上辈子积德行善这辈子福大命大,要不然怎么得了必死无疑的病都没事了呢?
别人都是从第一个看起孙才却从下往上看,只剩最后两行了还是不见自己的名字,孙才心中多少有些失落,下面没有上面就更不可能了。
转身刚要走,突然听见旁边有人说话,“这个杭州府的林和西是何许人也?竟然能夺下此次乡试的头名。”
“你连林和西都不知道?那可是鼎鼎有名的大才子,前段时间各省有望中榜的才子们在状元楼论诗,这个林和西可是出口成章、才华惊人啊!”
“是吗?那是我孤陋寡闻了,这样的人能夺得头名,我也无话可说。”
“什么有话没话的,谁让咱们学识不够呢,今年不行三年以后再来吧。”
前来看榜的人一点也不比参考的时候少,人山人海摩肩接踵谈论声也嘈杂不堪,可孙才的一双耳朵就像是带了特异功能一样,敏锐地捕捉到林和西三个字。
已经要离开的孙才猛的调转身形,撞的身侧的人立刻吼叫,“轻点啊,把人往死里撞啊?你不想活我还要命呢!”估计又是一个考场失意的人。
孙才压根就没有听见耳边的咆哮,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了一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红榜最上面那个名字,花五两银子买来装风雅的扇子慢慢从手中滑落,眼睛睁的大大的,边摇头边说着,“不可能、一定不是他!这怎么可能呢!”
“少爷,您的扇子!”孙波低头去捡。
给太医二百两之后手里的银子本就没剩多少了,少爷还专门挑贵的吃、挑贵的买。这一把上面写了两行字的破扇子竟然要五两银子,少爷以前也没有这花钱不眨眼的毛病啊!孙波心疼的跟什么一样,却什么都
不敢说。
孙才扭身就往出走,面前乌泱乌泱的人仿佛都不存在一样,肚子被撞了、脸被怼了、脚被踩了,等孙波气喘吁吁从人群中挤出来的时候早已经不见了孙才的影子。
孙波大惊,“少爷、少爷!"
贡院前的人比看钱塘潮的人还多,孙波的声音喊出去仿佛细碎的石子投入江中,一点波澜都惊不起,急的孙波团团转。
“孙波?你在找什么?孙兄呢?”李子元春风满面。
“李公子,你见到我家少爷没?我这一低头的功夫他就不见了,可急死我了。”
“你家少爷往那边走了。”李子元的小厮下巴向贡院外的一条街点了点,左手揉着自己的右胳膊,一脸的不高兴。
“啊?谢谢、谢谢,那我先走了啊!”孙波忙不迭的追了上去。
小厮盯着孙波的背影没好气地说,“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大活人在跟前都看不见,我这胳膊都快被他撞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