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一家,都挺有意思,也挺看得开的。
要知道,林母的父亲唐老爷子,是在原主六岁时过世的,也就是说,林母是在唐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带着唐家几乎全部的家产,嫁给了当时刚刚考中进士的林父。
还不是招赘!
而且从原主的记忆里看,唐老爷子还挺满意林父这个女婿的,也格外疼爱原主这个外孙女。
他言行中,对子嗣传承一事看的极淡,一生只有一位妻子,别无二色,即便多年无子,也未曾纳妾,甚至拿整个家产给独女陪嫁,眼睛都不带多眨一下的。
这番举动,放在这个重视家族血脉香火传承的封建社会,简直是一朵醒目的奇葩!
出神片刻,林新瑶晃了晃头,展开最上头的册子,埋头看了起来,对流云吩咐道:“去取几张书签子和夹子过来,还有笔墨。”
真把这些摆在她眼前,她倒没有那么着急了,毕竟,这么厚厚的一摞账册,无论如何也不能一下子看完,也给她热切的头脑降了降温。
捋了一遍这两天前来吊唁帮忙的亲旧名单,又和最近的节礼清单对应了一下,林新瑶微微挑眉。
——唔,除去四五个是面子情,余下竟然都还算来往亲切。
细心的把这几家的礼单都挑出来,写上签子,用夹子夹上,分开放好,林新瑶继续去盘点剩下来的单子和账本。
其实啊,要看两家关系亲不亲近、铁不铁,不一定非要遇见什么大事,有时候,从平时逢年过节的礼单里就能窥见一些苗头。
若是关系平平,那节礼大多是按惯例走,只送些寻常的、不易出错的东西,基本都是下面管事们看着办,大体上过得去就行。
可若是关系亲近,那送的礼物就要贴心一些了,在寻常惯例的基础上,还会加些时新的瓜果、花草点心、新奇的吃食、寓意好的物件,如果对方家里有孩子的,有时还会送些孩子的玩具、项圈金锁一类的。
林新瑶这边看的用心,流云等人都不敢打扰,屋里一片安静,几个小丫头守在外间,流云、兰纹等人就围坐在窗边,给林新瑶做几件孝期穿的素色衣裳。
半个时辰过去,流云去给空了的茶杯倒水,犹豫了一下,在林新瑶耳边轻声道:“姑娘,快要午膳了,你有什么想用的吗?我让厨房做了送来。”
捏了捏眼角,缓解了眼睛的干涩,林新瑶有些疲惫道:“熬些麦枣粥,再让厨房做几样清新爽口的素菜,再让她们炖些燕窝,掐着点时间,饭后半个时辰兑了羊乳送过来。”
重孝期不可食荤腥,选择的范围有限,而枣仁可以安心宁神,小麦有养心的功效,最适合她如今的状况,燕窝羊乳也是一样。
等午饭过后,林新瑶还想看一会儿账册,无奈实在打不起精神,便不想为难自己,就上床歪着,看着流云几个做针线。
昏昏欲睡之际,又听闻外面小桃进来通报道:“王管家来了,说是有事要告诉姑娘。”
“请王伯在偏厅稍等,我这就来。”林新瑶连忙起身回道。
她话音一落,流云就捧了水盆香皂等物过来,等她梳洗完毕,涂好面脂,也不施粉黛,只把头上两支银簪扶正,衣裳理整齐,便抬步去了偏厅,总共花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
王管家是林父的书童出身,跟着林父一路走来,最是忠诚,也得林父看重,并不以奴仆待之,反而让独女唤一声‘伯伯’,以示重视尊重。
只是王管家自己依旧以家仆自居,又因为做事刻板不知变通,还有点玻璃心,平时只管着库房器具一类的事,属于位高权轻,被荣养着的那一类人物。
此刻,王管家正坐在偏厅,他这几日既要忍受这林父去世的悲伤,又要帮忙处理繁杂的丧仪,短短数日,原本挺拔的身影就佝偻起来,眼下青黑极浓,面色苍白,脸上是遮不住的疲惫。
见状,林新瑶不免劝道:“王伯也要多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