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当然很美好,但这种可能性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不存在。
爆豪原本是打算接住赤谷海云,如果赤谷还有余力拖住小泽椿贺的身体,就将他的安危托付给后来追上来的霍克斯……当然,如果对方能及时赶到的话,如果不能的话……至少对他来说,赤谷海云的生存优先级是远高于小泽椿贺的。
如果他没有看到她的眼睛……他本该这样做的。
然而他偏偏是看到了——这个认知让爆豪几乎恼火起来,但他们的确在那须臾间对视了,那些复杂的、很难言简意赅概括的东西也随着这目光的交汇而传递给彼此。
理智告诉他去否决——去否决这个荒唐的决定,赤谷海云不可能靠着自己活下来的,她甚至没带那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道具,如果他不在这里接住她,那么唯一的结果就是在落地后看着幼驯染的身体像个现实版的耶稣受难记一样被串在某根钢筋上。
她又不是什么神……尽管她已经被很多人认为是什么神一样的存在了,但他知道她不是。
所有人都记得她站在领奖台上被授予金牌时的样子,记得她胜利时的英姿,可能也记得她流泪时的狼狈……可他们不知道她年幼的时候根本不想当英雄,只想抱着她的鲁特琴去歌颂他人的伟业,他们不知道她的歌声像夜莺一样美妙……他们更不知道,从十二岁开始,夜莺就再也没有唱过歌了。
但爆豪胜己绝不能忘记,如果连他都忘记了,还有谁会记得呢?
他想摇头,想要强硬、咆哮着对她说出拒绝,他的肌肉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去抓住那个固执的女孩——是的,像是提着一只不愿意回家的小狗的后颈。
可她却说:“拜托了,小胜。”
周围那么吵,可女孩的声音还是顺利地被风带到了他的耳畔。
爆豪胜己感觉到了痛击,那种源于孩提时代的、脑仁抽痛的感觉再度浮现。过往他总是谨慎地管束着自己,好不向这个女孩投降,他很不喜欢那种感觉,他感到脆弱和难过,而一切只是因为这个女孩落了几滴眼泪。
他恨这个——他以后可是要成为和欧尔麦特一样伟大的英雄,而最伟大的英雄是没有弱点的。
可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对他做,他的心却擅自对她屈服了。
爆豪本以为长大后这种情况会有所缓解,事实上他也确实成长到了不会再看着幼驯染从树上掉下去而无能为力的程度……可这种情况好像又没怎么改变,唯一不同的是,过去的他无论心里怎么想,表面上都不会表现出来,而现在他学会了向她点头。
在一个小节点的时候,赤谷海云抓住机会在一块倾斜的水泥台上减缓了一下速度——她当然不会在那里停下来,那样只会让她的下半身像豆腐一样碎掉,只是借助平台反蹬调整了自己的位置,方便将小泽椿贺丢出去。
爆豪稳当地接住了他,为了这个动作他适当地调整了俯冲的速度,在感觉到额外重量的同时,他也看着那团火落进了钢铁之城的残骸中。
去吧,英雄。
他默念道。
…………
当爆豪带着小泽椿贺落地的时候,看见了一抹白色的影子——那是他的外套,被血渍弄脏了一点,看起来有点破破烂烂的……但没关系,那种事情无关紧要。
“小胜!”看到他之后,赤谷海云高兴地挥了挥手,因为在废墟上的缘故,她此刻的位置还比他高一点。
赤谷背后就是直升机的照明灯,爆豪必须得眯起眼睛才能看清她背光的脸。
霍克斯不知什么时候也在他身后降落了,有些唏嘘地说道:“真是大胆啊,总指挥小姐,整个过程看得我心惊肉跳的。”
“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赤谷笑了笑,“我还蛮擅长在这种失重的状态下借力着陆呢。”
“半边脸肿得像桃子一样的家伙就不要笑了,难看死了。”
“……小胜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