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很多被废弃了的建筑那样, 神社扎根于一片茂密的树林中, 像是一个疲惫、孤寂的老人,越过葳蕤繁茂的枝叶,静静地注视着这些形色各异的访客。
“这里原本是打算推翻重建吗?”赤谷打量着几乎已经消失泰半的神社旧址,这样的工程量绝非所谓的旧屋修缮可以解释的。
陪同的当地警官回答:“是的, 毕竟是荒废很久的神社了, 本来是开发旅游景区计划的一部分,不过那时候遭到了乡民的激烈反对,所以工程就中途停止了。”
然而随着旅游/行业的鼎盛,人们的工作日渐忙碌,有了充实的生活后,当地居民对这个基本上是被古旧的神社也逐渐失去了参拜之心,原本负责看守神社的巫女对这里也没有太多眷恋, 拿到了京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后便毫不留情地离开了……最终, 这个在乡民极力保护下才得以保留下来的神社,反而成为了现代生活角落下的残影。
“原来如此。”赤谷礼貌性地回答道,她其实只分出了部分注意力给这位警官,更多的则是一种没有来由的焦虑——这种感觉相当诡异,大多数情况下, 赤谷海云都不会在没有证据的时候胡思乱想,她也不是什么直觉论的拥趸……
但此时此刻,赤谷的确萌生出一种恍然回到了凯尔莫罕的错觉, 这块古老的土地似乎微妙地唤醒了她骨子里原始的追踪本能:不久前来访者残留的气息, 土地上尚且清晰的脚印, 以及在惊动了沉睡已久的岁月之物后那些不容易被察觉的古怪……
“怎么了?”相泽消太走了过来,“这座地藏像让你很在意吗?”
“应该有人在近期动过它。”赤谷戴上了塑胶手套,将地藏像抬起了一点,指腹轻轻磨掉了一点底座连接处的泥沙,“灰尘很厚,这块区域暴露在外很久了,底座断裂后它应该滚落出去了一段距离。”
“你是说,近期有什么人把它放了回去?”相泽在她身边蹲了下来,“光从这个能判断出大概是什么时候吗?”
“光靠底座上的灰尘恐怕不行……”赤谷将地藏像放了回去,目光在经过地藏的肩膀时微微一顿,“老师,白井学长手上有什么特殊的装饰吗?”
“你指什么?”
“像是戒指之类的东西。”赤谷在石像上大致划了一个区域,“看这一块,相当清晰的指印,放回地藏像的人应该出了不少手汗,接触面积最大的拇指、无名指和尾指都是完整的,但尾指的部分指印断了一节……不过说是戒指的话,戴的位置好像又有点太高了。”
“是白井。”相泽肯定道,“他尾指上戴的是顶针,这是他母亲留下来的遗物。”
“顶针……是缝纫用的指环吧?倒是能理解为什么是断在第二指节上了。”赤谷说,“既然出现了第一个可以确定的线索,接下来就以此为出发点还原现场,您认为如何呢?”
“我没什么好反对的。”相泽说,“有起始点的话,接下来的发展也好判断了。”
“……那个,请恕我打断一下。”风早警官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虽然可能是我过分忧虑了,但空间使先生的生命正受到威胁,往更坏的地方想,说不定已经……总之,是否应当先定性为谋杀案呢?”
“性命上的安危倒是不用担心。”赤谷说,“虽然我们刚才用了杀手做代称,但其实只是为了方便称呼,对方此行的目的并不是要杀死白井学长——倒不如说,如何在不危及生命的情况下悄悄带走对方,才是对方所苦恼的吧?”
“诶?!”砂藤吃了一惊,“已经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了吗?仅仅是从地藏像上吗?”
“是因为敌人大费周章地设计了一套陷阱,只为了让白井来到一个对外相对隔离的地方和他见面。”相泽说,“如果只是想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杀人灭口,可供选择而且更加隐晦的办法有很多,没必要这么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