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母亲对着空气说:“谢谢,儿子。”
说完这句话后,她挪开搁在他们之间的衣服,倾身过来,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这些年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两人始终留守彼此作为母子的那份羁绊。他们表面仍然融洽地相处着,但当中产生了一些改变,就像是房间里的大象,无人能忽略它的存在,都选择绝口不提。
白拓明感到非常的不习惯,还是想躲,他努力地忍耐住了。他母亲正尽情地沉浸于伤心,依靠他,嗓音里透着股孩子气的脆弱:“你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见过外公了吗?今年端午的时候,外公在家中的院子里挂满了鲤鱼旗。我们家除了你,可没有别的男孩子……”
白拓明低垂眼帘,漠然听着母亲的话,扫了眼墙角的安全出口标志,心里有缓钝而麻木的空虚感。赶来的这一路上,他整个人仿佛被掏空,却又分外的困惑,很久都没弄清楚,自己到底是因为外公病危,还是……
怀里的母亲缓缓扭过脑袋。忽然,她眯起了双眼,从他另侧肩头捻下一根长长的黑色发丝。他扬了扬眉,也很快看清了。
白母立刻陷入沉默,若有所思了一阵,抬手在自己的水波纹卷发里扯出一根,追求严谨地与那根黑发做了比较。她知道儿子有女人,虽然沪市和纪城隔得远,风声还是能听到一些,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白拓明这次同样没解释。不过,到这时他终于正视起自己临走前对赵新月做过的事,带着点惊讶。他不想承认,在用力咬她的那一刻,心里满怀恨意,并且强烈地希望她也可以这样恨自己。这是黑暗的念头,一见光就如野草般疯长,白拓明警惕地挥散,企图像往常一样逃避着。
但是,它总会再锲而不舍回到脑海,像刻在医院门前柱子上的平假名,在黑夜里依然那样清晰。并且,让他心里来历不明的伤感更浓烈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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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新月平稳地度过了春节,这个年终于过完。
她在除夕之前,把媛星接到了自己的房子,住了几晚。大年初二,还是一起回到疗养院去。她非常习惯,在这种日子里接到客户的投诉:某某某还没改完需求,态度很敷衍,改着改着就联系不上人。
赵新月去解决这些事,能从中找到片刻的自在。当她被一群人需要,忙得不可开交,再复杂的心情都被慢慢冲淡,不会在胸口长时间停留。
她暂时没跟林高桥见面,他带着道之回宁市的父母家过年。这期间,他的父母知道了她的存在。
“等你什么时候有空,来家里做客吧。”他没提他们是什么态度,但是在电话里语调轻快,似乎带着笑。
两个人原本还处于一种微妙的拘谨氛围内,在这句话之后,蓦然缓和了。赵新月安静好久,反应过来,也轻轻地笑了。
情绪最激烈的时刻已经过去,她能够更客观地判断,自己跟白拓明说过的哪些话,是认真的。赵新月由衷认为,跟律师在一起,会更开心。
她放下手机,悄悄地揭开手上的创可贴。牙印还是没有消退,残留着淡淡的一圈红色,她只能成天遮盖着它,糊弄姐姐,说是不小心划伤。
赵新月无法谅解白拓明这种恶劣行径,他外公是出了事,但这并不能成为他伤害她的理由。
国内外消息流通迟缓,她对他保留的最后善意,是为那个老人祈祷平安。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