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拓明很久没有再碰拼图。
几天以后, 医生松了口,说他可以去公司办公,但必须杜绝应酬。
医生有偏执的职业准则, 把压力都施加在家里的佣人们身上, 逼迫他们, 不得不随时提心吊胆地嘘寒问暖。白拓明被念叨烦了, 索性又搬去酒店住。
有一阵子没来, 房间里又有变化,堆满了移动衣架, 都是女装和包饰,来自各大品牌的冬季橱窗。一眼望过去, 还以为误入了某家时杂编辑部的仓库。
白拓明没让人去取消那些预购, 柜姐和经理们假装毫不知情, 仍然源源不断往酒店里送着东西。
前台照单全收,如数送上来, 堆集在每个角落里, 他也并不制止。
宽敞的客厅肉眼可见变得愈加拥挤,由玄关进卧室, 由卧室去洗手间都需要绕道。
可能也有疫苗反应和消炎药物同时作祟, 白拓明感官变得比平时缺乏敏感,竟不觉得有什么,原本的那点轻微洁癖像自愈了似的。
凑合住了些天, 他的睡眠质量一直都还可以。
在一次开视频会议之前, 他把客户经理叫过来, 让派几个人上来把东西随便整理一下, 按赵新月先前那种方式归类。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小事, 她们也做不好, 忙了老半天。衣帽间和书架空间拮据,摆不下,客厅眼看被弄得更乱了。
白拓明看她们徒劳地捣鼓漫长的时间,扬一扬手:“可以,出去吧。”
他不常为难基层人员,对待突来的心烦气躁忍耐阈值很高。他母亲是个很好的示范,酒店门童帮忙停车,一不小心把崭新的车门剐成星象图,她打电话叫助理来处理。而面对那个瑟瑟发抖的小孩,她只轻轻哼了一声,吓一吓他,就让人走了。
哪怕跟父亲吵完架,闹到威胁要跳楼的地步,她也是轻声慢语地叫阿姨过来,清扫地上破碎的花瓶,不忘说劳烦。第二天照样早起做瑜伽,吃些鱼肉,精心化妆遮盖黑眼圈,光鲜亮丽地出门赴插花局。她默默地枯萎着,又高调地绽放着。
白拓明推迟了视频会议,让楼下再送个更大的书架上来,他翻起已被沈秘书筛过几遍的简历,给自己的助理挑选了个助理。
不是什么海归,就是从国内还不错的大学毕业的女生,没混过学生会,但有漂亮的实习经历。看证件照不算出众,见到真人聊了两句,谈吐举止不像是汤瑶那么会来事的人,好在也许能因此规避很多麻烦。
新助理在酒店房间经历了终轮面试,白拓明的问题很少,她带着股惴惴不安应对阴郁的男人,自己准备了充分的底稿,而无论滔滔不绝说些什么,他的回馈总是很寡淡。
“我这算面试过了吗?”走出房门时,她还是懵的。为了缓解紧张,她开玩笑说,白先生表面看起来不苟言笑的样子,内心应该很温柔,他房间里堆满的好像都是女朋友的东西。
沈煜假笑了一下,先是欢迎她加入公司,然后再告诉她,不该管的就不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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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新月再去找顾三公子,跟进后续合作事宜,他照旧向她讨教些行业相关的知识,至于其他的,谁也没有提。
她从他助理那儿提交了财务信息,隔天傍晚,定金就打到了公司账上。那边派来个对接人,专门负责与他们内容团队沟通需求。
双方心照不宣地把那段插曲忽略,当作无事发生。
赵新月也没有介意过顾浩英的短暂动摇,这与她从别的甲方那里遇到过的困难,本质上无甚不同。又去了一次顾氏大楼时,她买了张顶层的观光门票,站在高处拍了些风景,发在了加过顾浩英的朋友圈里。
“我也去过这个地方。”她刚更新,林高桥就点了个赞,发来一句私聊。
然后,附上几张相似角度的照片。赵新月捧着手机,一张一张划过去,笑了。
“什么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