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干透的冷汗。
殿中的炭火已被提前点了起来,防止风吹汗干引发风寒,反而加剧了他的疾病。可或许这样的环境,对他来说同样是一种折磨。
相处将近七年,人心也非铁石,眼见李治这等表现,李清月也有些心中不好受,忍不住拧了拧眉头。
但想想这种病症哪怕到了现代也难以治愈,又大概只能说是时也命也了。
她轻声说道:“阿耶,让孙神医给您看看?”
李治面前的视线依然有些模糊,只能隐约看见女儿晃动的身影,但这并不妨碍他察觉出这份关切。
往日里他总觉得阿菟对他的亲近不足,他还对此事多有调侃。
但在疾病面前,这份亲情的羁绊终究还是鲜明地呈现在他面前。论其面对危机的应变,阿菟也要比另外几个儿子强得多!
若非当年她要为母亲求医,将孙思邈请到了此地,今日他病发,或许还没办法这样快地联系上这位当世神医。
就是这场合……多少令人有些唏嘘了。
或许他也宁可不要用这种方式知道。
不过此时也不是关心此事的时候,他点了点头,示意孙思邈上前来。
李清月则往后退了出去,退到了武媚娘的身边,抓住了她的手。
李治这突如其来的病倒,绝对超出了武媚娘的预料,李清月甚至能感觉到她的手上有几分紧绷的力道。
意识到抓住她手的是女儿,才舒缓了几分。
当望向她脸的时候,这种焦虑更是不难自眉眼间察觉。
这并不奇怪。
固然东都的重新兴起出自阿娘的建议,这两年间的种种也让她越发娴熟于政坛局势,但阿娘应该很清楚,她如今所能得到的特权其实都来自于阿耶的放任和尊重。
这一点在并州省亲中体现得更是淋漓尽致。
这是一份相当特殊的情谊。
武媚娘也还从来没有想到过,如果李治病倒,她应当如何应变。
她在女儿的引导下生出的野心,其实也只是让她在李治掌权之时,试图去拥有更多的话语权,而
不是想到此刻的局面。
在这一刻,她是有些迷茫的。
更何况,她也不会忘记,去岁年末李治和她前往并州的时候,被留在长安的李弘因为年纪太小,哭闹着想要见到父母,最终让李治和武媚娘还是将他接到了身边,而不是继续将他留在长安。
那么不难猜测,倘若天子出事太子接上,李弘可能还根本没有担负风雨的能力!
所以李治必须被医治妥当,好好地活下来。
武媚娘有些庆幸的是,当她心中情绪翻涌不定的时候,她的身边还站着自己的女儿。
无论陛下的情况会否恶化到难以挽回的地步,她的身边还起码有一个盟友。
或许用盟友来形容女儿,听起来是有些奇怪的,但在周遭还有些混乱的动静里,她却想不出一个比此更合适的词了。
孙思邈则已在此时确认了李治的病情。
正如他在马车上和李清月所说的那样,李治今日先服下的那一剂药虽然不会加剧病情,也对他的情况好转有那么一点助力,却并不算完全对症下药。
他当即转头开口:“按我说的取药,抓防风五两,人参二两,当归二两,茯苓一两……还有桂心三两。这十二味药材捣筛成散,分作三份,然后拿到此地。”
宫中的医官连忙抓着那张药方朝着药库跑去。
孙思邈紧接着就向着第二人吩咐道:“去取些清酒来,不要选烈酒。”
见第二人已行动了起来,他闭目沉思了一瞬,忽然又朝着另一位随侍在旁的宫人道:“你跟着第一个人一起去药库,取三两葶苈子,不用熬煮,将其捣碎,用热水浸汁,再端过来。”
他吩咐完了这一切,方才走回到了李治的身边,将医官朝着他递过来的针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