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霄心中笃定她会问些什么,早想好答案从容应对,哪知赵清淼会来这么一句。一时笑也不是,又不知如何接话,当场怔楞了会才回神。他抬起深眸去瞧,呼吸微微一滞,眸色又暗沉了几分。
自廊檐投下的一圈光晕,衬得赵清淼那巴掌大细腻白皙的脸庞,散发出了珠玉般的光泽。
两人的视线如水火相触,赵清淼不知想到了什么,抿了抿胭脂红唇,嫩白的耳垂立马呈了一层淡绯色,眼神有些不自然的躲闪一边。只见她衣领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一瞬绷着身子的模样像极了某种动物,反应着实有些可爱。
——这可不似她啊,没了往日的平淡清冷不说,反添了她鲜少表现出来女儿家娇柔的一面。
沈霄已经不晓得要说什么,心里头好似蹦出了一只白猫,蓬松的尾巴不断在心尖上反复挠着。这种时候像灶台上的锅烧热了,浇水烫出一层雾汽,若是倒油,就会刺啦一下爆溅出来。
沈霄自知内心已经蠢蠢不安,生出了那种悸动。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凉薄的嘴唇,只觉得哪是寒冬凛日,分明是炎炎夏日。本就深静不可测的一个人,鼻息间呼吸渐重。这么冷的天后背还躁出了一身热汗,他握紧了下掌心平复。
——幸好他自制力极好。
“不是月钱,就是有人苛待你了?”赵清淼故意忽略心内不希望他走的心思,虽觉得不太可能,她仍觉得眼下的气氛怪异,忍不住再开口发问。
——若是再不解释,话头就绕不出这赵府了。
于是沈霄抬起手,握空拳抵在唇间,斟酌了开腔道:“我来赵家月余,各个待我不错。小姐发的月钱也不少,我此刻说要走,是不是让小姐伤心了?”
何止伤心,简直白眼狼。
赵清淼一听,急着反驳道:“呵,荒唐!你爱走不走,我为何要伤心呢!”
说完,她才惊觉自己表现的过于明显,有失了大家闺秀的风度。下意识咬紧了贝齿,满面飞红,侧过脸双目阖了阖。
寒风送来,沈霄有些掌心盗汗。
“小姐……其实我家住京城。你可愿……一起来京城?”
这话说的不明不白,气氛暧昧不清。
赵清淼方才拾掇好自己慌乱的心情,冷不丁被沈霄一问,清眸里茫然过后有一丝窘迫,嘴上坚定道:“我、我们赵家在京城可没什么生意需要打理。”
——这,算是拒绝了吗?
沈霄鼻梁一皱,喉间几不可闻的轻叹。
赵清淼逃也似的忽然踏出一步,嘴里说着:“这事就这么着吧,你该收拾回去收拾。我这边要去库房选件礼。”她行走时,自袖间飘下来一块方帕,好巧不巧就落在沈霄脚边。
沈霄低头,自觉的蹲下身子捡了起来。
库房内,赵清淼因方才走的有些急,还在深呼吸匀着气息。她轻拂胸前,深思着自己的言行。
——沈九要走自己竟然不高兴?大概是相处久了,人总是有些情谊的……又或许只是自己担心日后不习惯?
一阵胡思乱想,赵清淼全然忘了来此做什么。等缓过神来,目光才往架子上睃寻。
没想到那王珏平素不爱去学堂,实则是个读书的好料子。
赵清淼忽想到了一件物什,抿着嘴回忆了下,才踮起脚尖,探手去往架子最高的地方摸索。
拿下来才发现,那是本泛黄的册子,因为无人在意才被搁置在了角落。
赵清淼取下来,先是那衣袖擦了擦,而后轻甩了甩,手掌才抚上册子。
——赵千山小著。此册子是她爹生前闲时,专门写的一些对于朝廷啊案子啊的见解。不仅不是文人酸话,而且半点不深奥,大多是些吐槽的俗语。
王家摆宴席,送金银送绢帛的都有,她想法不同,希望借此能教导王珏无论日后为不为官,心中都有公义。
赵清淼想的有些出神,竟没听到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