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反锁,推不开。
徐大一个助跑来了个飞踹。
门开了。
一股风倒吹了出来,王七麟冻得打了个哆嗦。
即使当初面见阴差他也没见过这么猛烈的阴风!
县衙里头黑洞洞的,月光遍洒大地,但是独独绕开了县衙。
谢蛤蟆面色凝重,说道:“妖魔吞月,县衙里面必有大邪祟!”
王七麟问道:“杨副捕头,里面都有什么人?”
杨大嘴说道:“就多闻寺的和尚,我早上找了个禅师,让他晚上带人来超度刘大。这事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没留人,就我自己接应他们。”
“然后他们在小牢前开始念经念咒,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忽然开始哭,哭着哭着双手扶着头颅,头颅就搬家了!”
“我吓傻了,一看情况不好赶紧往外跑,我不是贪生怕死自己跑,王大人,你当时没看见,他们头颅全掉下来了,一个不剩,头颅全掉下来了,脖子上的血喷的有三尺高!”
谢蛤蟆问道:“你没事?”
杨大嘴说道:“我没事,哦,当时有些小牢门口挂的符烧了起来,我就一手揭了一个符,拿着符跑了出来,看,烧的还剩下这些。”
他拿出的便是王七麟之前贴在小牢门口的蜃炭镇秽符,好好的符箓已经烧的只剩下符根。
王七麟道:“蜃炭镇秽符能克制衙门里的邪祟?我带着符进去看看。”
谢蛤蟆道:“不应该,这蜃炭镇秽符不是神符,看衙门这怨气冲天的架势,仅靠这符不该护得住杨副捕头。”
徐大道:“咱在这里叨叨有什么用?进去看看不就行了?放心,我有山公幽浮,什么妖魔鬼怪,看我山公幽浮怎么捶它!”
谢蛤蟆冷笑:“山公——哎哎,你们别莽啊!太莽了!太莽了!”
王七麟和徐大已经进入衙门里了。
一门之隔,夏冬之差。
衙门外是闷热的初夏夜晚,衙门内是深入骨髓的冰冷。
徐大搓着手道:“七爷,要不要拥抱取暖?”
王七麟怀里的阴阳鱼开始头尾相衔的游动起来,一股暖流从他胸口涌遍全身,于是他说道:“你去拥抱道长吧。”
谢蛤蟆刚进门就被徐大搂到了怀里,这把他吓一跳:“无量天尊,色鬼上身?”
有哭声从堂后院落方向传来,隐隐约约、凄厉阴森,王七麟听到后心里顿时感到极为委屈。
沮丧,悲伤,难过,懊恼,不痛快,绝望,诸多负面情绪像是被塞进心里一样,他突然就对人生毫无兴趣。
一个念头出现在他脑海中:活着有什么意义?有什么趣味?死了吧,死了就好了,把头颅摘下来吧,它太沉重了,压迫的人太难受了……
玄猫探头一声凄厉的嚎叫,尖锐的声音穿云破雾,猛的将沉浸在臆想中的王七麟给震醒了。
他赶紧默念金刚萨埵心咒,又伸手去推徐大和谢蛤蟆:“赶紧含上蒲剑种。”
徐大莫名其妙:“含蒲剑珠干什么?”
王七麟吃惊的问道:“你听到哭声后,没有感觉生命无趣吗?”
徐大说道:“哦,感觉到来着,但这不扯犊子吗?那么多好批还没有透、那么多好酒还没有喝,人生怎么会无趣?人生有趣的很!”
王七麟无言以对。
顺着哭声,他们走向堂后院落,推开一扇小门,面前的场景让他头皮发麻:
密密麻麻的鬼影拥挤的站在院子里,它们衣衫褴褛的站在一起,都是一个姿势:双手举着头颅将脸对向月亮。
嚎啕大哭!
门一开,哭声猛的变大!
徐大终于开始精神恍惚,王七麟踢了他一脚,他赶紧拿出蒲剑珠塞进嘴里,但还是迟疑的问道:“七爷,你说咱为什么要活着?”
王七麟道:“人想活着不需要理由,想死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