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天便是荣府宴,因为贾母身份太高,而且荣府的规矩也太多,所以大多贾家子弟都托故不来,只有关系近的或是有心攀附的一些人来了。 贾敬祭了祖就回道观继续修仙去了,贾珍对荣府也不感冒,毕竟在宁府他是大爷,去了荣府别看他是族长,还是得毕恭毕敬的,这还不算什么,隔三差五的还被人叫来骂一顿。 有时候他都觉得冤枉,什么有好东西不想着宝玉啦,什么外面有好事没叫着宝玉啦……反正十件事情,八件都跟贾宝玉有关。 贾珍有心说你老太太偏心也不能这么偏吧,好歹我是宁国一脉啊,还挂着个族长的名头,这叫我出去怎么做人。可是他不敢啊,这年头先不提孝道当天的事情,就贾母一个一品诰命的名头放那,他也不敢动。这等身份,除了宫里的老太妃,还有金陵甄家的老诰命,恐怕没有比她更尊贵的了。 吃过了宴还没说上两句,贾珍便要家去,贾瑜看着惜春跟众姐妹还说着话,便说过会再回。 贾珍正想带着尤氏跟儿子儿媳走的时候,贾母出口拦了下:“我知道你们闲我这闷,索性放你们去高乐,只是让你们媳妇回家去守着那大宅子干坐着像什么,留她们在这陪我说会话也好。” 贾珍自是不敢拒绝,出言嘱咐了尤氏秦氏几句,便带着贾蓉离开了,随后又约上贾琏等人外面吃酒去了。 贾赦早已离开,现在那里就余下一个贾政,众人还是不敢放肆,贾母虽然有心撵他走,可也知道自己这个小儿子纯孝,年节下的想多陪陪老母,这话自是不能说出口。 今晚其实贾政心情不错,自己刚刚跟清客们喝酒,得了一首诗,虽算不上佳作,但也称得上一挥而就、畅快淋漓。他往常并不写诗,于诗作上也不甚精通,今儿好容易得了一首,自是被清客们吹捧起来,一时间他有些飘飘然。 “我之前事务繁忙,没空抽查你们的学业,今天人倒是齐了,不如就现在吧。”贾政捋了捋胡须说道。 贾宝玉光是听见学业二字眼就直了,今年贾政刚提工部郎中,事务繁忙归家都没有几次,家里又有王夫人跟贾母宠着他,虽是怕贾政查他,偶尔看一会儿书,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能记住些什么,眼下直往贾母怀里钻。 贾母自是心疼他,出口教训道:“外面做官做糊涂了,大年下的,你在家里考查什么?”贾政连忙赔笑道:“儿子只是看着端坐着无趣,想让小辈儿们做首诗来讨讨喜。” 四书五经贾宝玉会的不多,但作诗他可拿手,一下就从贾母怀里钻出来拍手喊道:“这个好。”猛然又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父亲,顿时四肢发抖,恐被责备。 不过今天饶是贾政心情真好,对他这无礼行径也没发火,贾母看了看这爷俩,叹了口气道:“既然你们都愿意,那就一人写一首,不过说的是讨喜,写不好不许打骂,年节下不吉利。” 于是贾宝玉,贾环,贾兰叔侄三人一人拿了一张纸笔在那里想着,贾宝玉自是高兴,他这一年写了不少诗,如今还特意挑了半天,摘了一首好的写了出去。 先是把诗拿给贾政看了看,不得不说贾宝玉确实小有诗才,贾政也赞许了几句。给贾政看毕后,贾宝玉又拿了诗稿去让林黛玉品鉴品鉴,他那边是高兴了,可剩下这叔侄俩就遭罪了。 贾环其实不笨,起码就《四书》而言,他比贾宝玉还强那么一些,可今天考查的是作诗,让他着实有些头大,贾兰就不用说了,小小的孩子能背点书就不错了,作诗嘛,着实有些难为人了。 瞧着惜春似也倦了,贾瑜就琢磨着等会贾政请辞的时候,自己也正好带着惜春回去。 那边贾环瞧着父亲不耐烦的样子,急得直挠头,又瞧了瞧贾宝玉那一副得意的样子,一时间妒上心头,瞥了眼准备要走的贾瑜,便咬了咬牙,提笔写了上去。 “叔叔。” 贾瑜闻声回头,就看见一位丽人站在身前,嘴角抽了抽,微咳一声掩饰了一下尴尬,“可是有事?” 那一边又起来一位熟美妇人笑着说:“你侄儿媳妇素来身子不好,今儿来回忙了这么久,身子有些累,刚好你要回去,正好就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