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谎,又为什么要?骗我。」
欺骗,说起来是个很暧昧的词。
信赖和?欺骗密不可?分,因为有?信赖作为帮凶,所以受骗,所以受伤。
但放生澪不懂,这世上?,为何他能如此坦然地说出这个词。
「你曾有?一刻……信过我、爱过我吗?」
她分明从未见过他,却在望见他的那一刻起,却在比遥远还要?遥远的时光里、
就早已经这样觉得了——
面前?这个男人,彻骨地憎恨着她。
——
在被来人凝望过来的那一瞬间,天?地改色,河水倒灌,完全来不及反应,放生澪只觉一股大力?从脖颈处传来。
一瞬的怔忪,她便被人扼住喉咙,按在船上?无法动弹。
漆黑、仿佛濡湿的发丝,随着对方乌云般压下的身?形而丝丝缕缕、垂落在她樱粉的眼眸之上?,自他身?上?传来泠泠的香气,就好似才从温暖的和?室当中走出,袖上?染着熏物的那种香气,两种味道?如出一辙。
只能称为少年的存在,在靠近她的那时,身?体猫般瞬间拉长,当他的手掌牢牢贴合住白发少女细嫩的脖颈时,他身?体所覆盖下的阴影、已经将?放生澪整个笼罩住。
因为用力?,苍白手臂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整只木船都因此而向?下一沉,黑水自床两侧涌入进来,很快将?放生澪铺在甲板上?的衣衫沾湿。
——不知什么时候,所有?人都消失了,姥姥、结女婆婆,甚至缘一。全都消失不见,漆黑的长河上?只有?弥漫着的死寂黑雾。
冷清、幽闭,剩下两个人的独木舟,独自徜徉在没有?尽头的黑暗之海里。
“你怎么敢……”
卷发青年并不像其他男人一样,喊她的名字。
也许在他的记忆里,她就跟其他什么人一样,没什么区别,都是不值得记住名字的存在。
他的目光没有?爱,只有?被弱者束缚的满腔怒火。
这怒火日夜烧灼着他的心,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磨牙吮血地渴望将?它尽数倾泻。
他在这情绪支配下,几乎是压抑着在怒吼:“你怎么敢对我施下诅咒!你怎么敢在骗我过后?还来见我……你又哪来的胆子——”
“能够背着我、再找另外一个男人!”
他每说一句,手上?力?气便增加一分,那张俊美若女子的颜容也更狰狞一些,两人已鼻尖相抵,目光在罅隙中相接。
放生澪逐渐听不真切,盖因夜泉蔓延而上?,浸没了她的鬓发,像是要?将?她吞噬、带回到彼世最深处。
男人死死扼着她的喉咙,手掌的收紧使得白发少女不得不仰起白皙的下颌,而从男人指尖伸出的指甲、更像是毒蛇的利牙般,刻意中,轻而易举便陷入进她细嫩的肌肤里。
濡湿感、一点点自指下氤氲开来。
被制住在舟上?的白发巫女,犹如钉在蔷薇花枝上?的白色杜鹃,颜容似雪般苍白,衬得脖颈上?蜿蜒的血液似落下的红梅的轨迹,两相对比之下,令人屏息的恐怖美感悄然而生。
想?要?更多将?她的惨状收于?眼底,又好像被这血的香气所吸引,黑发青年惩罚似的,在她脖颈上?烙印下疼痛的吻。
那双玫红的竖瞳向?上?仰望,因为极力?容纳她颜容上?每一寸细微的痛楚,而呈现出野兽般的幽暗。
冰冷的唇甫一落下,一种久违又熟悉的疼痛便侵袭而来。
这毫无爱意的亲昵,充满刺痛与血腥的酷刑,就好像曾经经历过无数次,叫白发少女忍不住在他身?底瑟缩一下。
恍然间,在这一瞬放生澪倏尔想?起了眼前?这张脸,想?起来他就是曾出现过恶鬼丸的记忆当中的那位、
——鬼舞辻无惨。
恶鬼的先祖,一切悲剧的缔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