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顾星斋到底还是服了软。
月挂梢头,繁星点点,入秋时节的空气微凉,但却让人感觉十分舒适。
男人沉默地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替林小冬剥着螃蟹。
他剥一只,林小冬吃一只。
“你真不来点儿?”林小冬晃着一条螃蟹腿儿,笑眯眯地问他。
顾星斋只当自己是个哑巴,眼观鼻鼻观心,不管林小冬说什么都不应声。
但他不愧是在清榭镇长大的,剥起螃蟹来又快又完整,这才开饭没几分钟,林小冬面前的碟子里就堆满了高高的蟹肉和蟹黄。
见状,林小冬也不逼他了,干脆换了个话题。
“顾老爷子的提前死亡确实有蹊跷,”他说道,“但我可以像你保证,绝对不是我干的,而且我也不知道凶手究竟是谁。”
闻言,顾星斋剥螃蟹的动作一顿。
“我听底下人说,我父亲去世那天,”他沉声道,“晚上除了送饭的人以外,他只见了你一面。”
“对,”林小冬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当时是管家喊我去的,我在床边照顾了他一个时辰就回屋了,临走前他还神志清醒,还能跟我聊天。”
顾星斋忽然觉得胸口有些发闷,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他强行让自己忽略这种感觉,继续问道:“我父亲卧病在床的这段时间里,他都吃了些什么药?”
“倒也没什么特殊的,不过是枸杞、人参之类的补气中药罢了,都是我亲手给他抓的,不会有错。”林小冬说,“但老爷子一直心脏不好,之前还喊过西医来看,开了两盒说是治心脏的药,现在应该还放在床头。”这也是那天他偶然发现的。
顾星斋微微皱眉:“父亲一向对洋人那套不屑一顾,怎么好好的,会突然请西医到家里来看?”
“这我就不知道了。”
男人蹙着眉看了他一眼,却看到林小冬撑着下巴,正眼神专注地望着他,那双清澈又明亮的凤眼中满满倒映着的都是他的身影。
他呼吸一乱,欲盖弥彰地低头剥起了螃蟹,却发现盘中早已是干干净净。
“你全吃完了?”他不可置信道。
“是呀,但还有几只在后厨,我没让他们全煮完。”林小冬轻声打了个饱嗝,低头摸了摸小腹,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叹息,“剥的不错,奖励你一个……”他扭头看了看四周,跳下石凳跑到池塘边,把一支莲蓬咔嚓掰了下来,递给顾星斋,“奖励你这个。”
顾星斋:“…………”
在他家的池塘里摘莲蓬送给他,也亏林小冬想得出来。
但看男人的神色,却并没有什么不悦,他只是深深看了林小冬一眼,把那支莲蓬放在了石桌上。
林小冬本以为顾星斋会继续追问那天的细节,没想到,他却问了自己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跟我父亲,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三年前,我被人追捕,受了伤,是你父亲主动收留了我。”林小冬很坦然地说,甚至还撩起一头乌发,给他看自己颈侧的伤疤。当初的伤口现在早已愈合,只剩下一条约小拇指长度的肉粉色疤痕还留在皮肤上,在雪白肤色的映衬下显得愈发狰狞。
“是谁伤了你?”顾星斋下意识问道。
但刚问完他就紧紧闭上了嘴巴,林小冬是魅魔,无缘无故的,除了他们这些除魔人,还有谁会对一介弱女子下如此狠辣之手?
果然,听到他的问题,林小冬只是笑了笑,把头发放下了。
“顾少爷在外游历多年,不知,可有心仪之人?”他换了个话题,身子却又更凑近了些,柔软冰凉的手也顺势按上了顾星斋的手背。
男人的体温滚烫,宛如冰冷的雪水落入热油。在两人互相触碰到彼此的一刹那,林小冬的指尖传来一阵酥麻,如在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