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
“请容我冒昧,那个带你上船的人是你的……”
“朋友。”
伯爵真诚坦荡的解释。“抱歉,因为上船时他对你很粗鲁,令我生出不必要的疑虑,希望你不介意。”
修纳单纯感到诧异。“像阁下这般好心的贵族很少。”
“我明白你的意思。”伯爵不在意的一笑,为他的话叹了口气。“但请相信,并非所有贵族都如刚才你遇上的……那么糟糕。”
那种微怅的笑让他想起某个人。
清澈的绿眸碧若湖水,长长的睫毛轻闪,衬得双瞳深楚动人,柔美的唇角
含着笑意,仿佛春风中绽放的美丽蔷薇。她是那样美,又那样沉静,独特的精致仿佛融入了骨血,无论任何举止都异常优雅。严谨的贵族教养造就了她的气质,也塑造了温柔自制的性情,只有在他怀里她才会展露真实。
初见时她还有健康的神采,随着时间推移一点点苍白憔悴。
她的压抑挣扎,他全然无能为力,甚至一度给予了最难堪的伤害,她沉默的忍耐,命运却报以无止境的残忍,榛绿的明眸最后成了绝望的死水……
即使闭上眼,阳光仍然刺痛了双眸,修纳猛然坐起来。
正午的甲板一片空寂,只有两三个人在遮阳伞下休憩。
远处看书的人被惊动,望了一阵,合上书走过来,赫然是前几天见过的温森伯爵,关切的察看他的神色。“你脸色很糟,需要我替你叫船医?”
“不,谢谢。”修纳抑下心事,抬眼无意扫到温森手中的书,目光停了一刻。
他记得这是一本□□,其中有关于贵族与帝国的剖析,犀利的观点极其大胆。此刻却出现在一位伯爵手中。
注意到他的视线,温森伯爵有一丝意外。“你识字?”
修纳答非所问。“我以为贵族会希望烧掉它。”
“你看过这本书?”又一个惊讶,温森伯爵望了少年半晌,翻了翻书页。“就常规而言或许如此,但个别贵族例外,比如它的作者。”
没想到遇上一个读者,伯爵由衷的高兴,在他身边坐下。“能否说说你的感想。”
修纳沉默,他从未想过这本书竟出自贵族之手。
温森微微一笑,一字不差的背诵了大段指责贵族滥用权力的篇章。
惊异渐渐平息,修纳重新打量温森伯爵。
或许早该想到,书中不少惊世骇俗的思想需要极高的眼界,还需要将书稿付印刊行的金钱及特权,这些绝非平民所能拥有。
“很惊讶阁下置疑贵族阶层存在的意义。”修纳审慎的措辞。“毕竟您是伯爵。”
温森身上有种安然沉稳的气息。“写作的时候我仅是旁观者,智慧与地位财富无关。”
“既然您认为现存的阶层已经腐朽,为何又提出保留贵族的必要。”
“在平民眼中,贵族是令人厌憎的存在。
苛刻暴戾、为所欲为、肆无忌惮的搜刮金钱,为自己掘墓而不自知。”温森委婉的措词,平和的分析。“但另一面,却又有长期熏染而成的上乘品味,领会文明精髓需要数代优渥的环境及艺术教育,注定只能是少数人。贵族研究精致的美食,写出细腻的诗歌,欣赏戏剧与音乐,通过赞助有才华的艺术家而催生出极致的杰作,他们的眼界决定着文明提升的方向。没有贵族或许能减少一些苦痛,但也将是一个庸常无智的社会。”
修纳的视角与温森迥异。“无论怎样的优点,仍改变不了贵族寄生虫的本质。”
温森苦笑了一下。“当然,也可以换另一种说法,他们吸取养分,绽放精华,就像树木上开出的鲜花。”
“鲜花过盛的树木第二年会枯死。”修纳的话语冷淡而锋锐。“恕我无礼,被吸血的人可不会为蚂蟥的存在而欣悦。”
温森并不介意对方尖锐的言辞,眼中闪着睿智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