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兄弟吵归吵,但小尼姑的踪迹,他们还是很快就打听到了。
因此到了第二日一早,方鹤梦便帮忙拿着锦盒——里头装着赔罪用的佛珠,然后跟在林平之身后,一道往距离金刀门不算远的一家客栈走去。
“其实我有一个问题。”
在经过卖糖葫芦的摊贩身边时,方鹤梦特意扭头看了一眼,心里琢磨着晚些时候得给秦绢带上一串。毕竟这种酸酸甜甜的东西,很少有小女孩可以拒绝。
啊,当然,她自个儿也很喜欢吃就是了,尽管山楂核吐起来实在麻烦得紧。
“虽然这个盒子精致小巧,里面的佛珠也算不得重,可你为什么不自己拿着,那样不是更显诚心?”
林平之脚下一顿,紧接着又无意识地加快了步伐,一张清秀白净的俊脸绷得紧紧的。
“跌份儿。”
“什么?”
“跌——份——儿——”
“噗!”
林平之自小在闽南长大,虽然逢年过节也会来洛阳外祖家玩耍,但在口音上,仍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
再加上他还未到变声期,音色雌雄莫辨,因此说起话来便又奶又甜,听着简直比北方的小姑娘还软。
而这“跌份儿”一词,应当是他新近学来的。第一遍连着读的时候也就罢了,可林平之偏偏在第二遍强调的时候,硬生生地将三个字给拆了开来。
于是,好端端的儿化音就变得不伦不类,乐得方鹤梦差点没在大街上笑出猪叫。
没错,她,方鹤梦,就是一个能自如切换人叫、鸡叫和猪叫的奇女子。
“你笑什么?”
林平之回头瞪了方鹤梦一眼,不过他显然也知道自己的口音在北地人听来有些奇怪,因此耳根子不免有些发红。
方鹤梦自然不会被这么个外表鲜嫩可口的小男生给吓到,她笑嘻嘻地说道:“我觉得小尼姑可能一直在中原长大,很少见到南边的人。倘若你用家乡话跟她聊上几句,说不定她会很开心。”
闻言,林平之先是眼前一亮,但很快又抬起下巴,故作矜持:“莫非一串佛珠还不够她消气、开心吗?爹说的不错,姑娘家就是难哄。”
方鹤梦忍笑应道:“是是是。”
“算了,方才是不是有个卖糖葫芦的小贩,你去帮我买一串……不,买两串来。”
林平之的钱这会儿全放在方鹤梦身上,虽说林震南夫妇并没有拿方鹤梦当下人使唤,并且以礼相待,但她却觉得给林平之跑腿还挺有意思。
起码拿着别人的钱,使劲往外撒的感觉非常棒!
所以方鹤梦此时便努力在钱袋子里扒拉着,然后好不容易从银两的缝隙中摸出几枚铜板,这才成功买回了……三串糖葫芦。
“怎么是三串?”
“你一串,小尼姑一串,剩下一串赏给我。”
林平之瞅了她一眼:“另一串本来就是给你的,这种小孩子喜欢的东西,我七岁的时候就已经不吃了。”
方鹤梦听了,不由得抬手比了比两人的身高,问道:“那你怎么觉得,我这个年纪会喜欢吃糖葫芦?”
“你这不就已经给自己买来了吗?”
“……”
方鹤梦难得被人堵得无话可说,只能默默咬了一口山楂球,并在心里感叹一声后生可畏。
不,仔细算算,好像不止林平之,她先前在思过崖的时候,也曾被令狐冲一句话说到语塞。
唉,直男可真是一种时而腼腆羞涩,时而又腹黑毒舌的复杂生物。
﹉
也不知道是巧还是不巧,当方鹤梦和林平之赶到客栈时,正好看到一帮尼姑从里面鱼贯而出。
方鹤梦原本还在想,林平之是否会冒失地跑上前去拦人,最后惹得定静不快。
可谁知道林平之远远地就停下脚步,视线在这群出家人中间扫了个来回,然后便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