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沉默半晌,夏卫国道:“需要我打报告给上级主管部门主动辞去管委会副主任职务?”
“不要忙,不要忙,”屠郑雄摆摆手道,“你那边先做准备,切记别泄露风声,这事儿还要跟市里商量之后才能决定。”
屠郑雄所说的市里,第一站便是刚刚“病愈出院”的周沐。
靠着群体事件中受到不明真相村民攻击受伤住院的幌子,周沐躲过事后有关方面的问责;出于官场潜规则,郑贡也没四处告状自己受伤是因为周沐的无脑决策。
好歹捡了条命,事情过去就过去吧。
坐下后从现实困难到重大意义再到未来远景,屠郑雄长篇大论说了十多分钟,周沐听得不耐烦打断道:
“绕来绕去我都糊涂了!你直说想干什么,要达到什么目的?”
屠郑雄郑重其事道:“夏卫国自愿辞去管委会副主任职务,牵头主导泷口港岸办转型并整合经济联合体工作,涉及到市里有两件事,一是同意他辞职并担任国企负责人;二是同意委托港岸办管理运营泷口港国有资产。”
周沐脸一沉,放下笔瞪着屠郑雄。
从宛东调到湎泷前夕,岭南都家两位长辈分别嘱咐过此行重要任务——
都海婵说务必要防止白钰把手伸到港口,“给郑雄太大压力”以至于失掉对管委会的掌控;她还强调屠家是都家的恩人,做人要有良心千万不能忘本;
都海骄则强调她必须发挥的平衡作用,黎明复被撤换的原因就是她火线上阵的任务,即避免造成白钰大权在握,一统湎泷党正事务的局面。这些年来由于北方干部畏惧于暨南地方保护和抱团严重不敢轻易涉足,白钰如果成功势必造成示范效应,令得钟组部派遣越来越多干部南下渗沙子,久而久之削弱岭南都家的影响力。
都海婵从感情和金钱两方面着眼;都海骄从暨南权力版图趋势考量,各有各的道理。
而今屠郑雄想让夏卫国由管委会转型为国企老总,组建经济联合体实施对泷口港的集中管理,在周沐看来无异于自毁长城,给白钰以可乘之机!
“一脚踢开夏卫国,是不是想给你侄子腾个副厅名额?”周沐直截了当道。
屠郑雄满脸堆笑道:“是,也不是;屠友军分局局长本来就应该享受副厅,去年在白书记手里三搅四搅最终给了奚管源,那是庄书记亲自关照的我也不好说啥。但主要还为了泷口港试点的顺利推进,省里发文件要求启动改制,我们不敢一下子把湎泷港这么大家当砸进去所以……”
周沐嗤之以鼻:“湎泷港能有多大家当?”
“在周市长眼里不值一提,我可当作宝贝,”屠郑雄能屈能伸赔笑道,“泷口港再闹腾反正归湎泷港管,过分了一古脑收回,顺当了对省里、市里都有交待,进可攻退可守您觉得呢?”
心中默念一遍,周沐道:“这主意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夏卫国提议的?那边知不知道?”
那边指市委,显然周沐担心屠郑雄想的馊主意会不会上白钰的套。
屠郑雄信心满满道:“我琢磨出来的,在夏卫国面前提了之后他很吃惊,不过这家伙一心要做大做强泷口港,犟脾气几头牛都拉不回来。前段时间他往那边跑的趟数是不少,无非商量从哪儿招商引资,没触及框架性东西。”
“副厅名额腾出来了,屠友军肯定能拿到手?别太乐观!去年开了几次会都没成,今年能成?”周沐道。
“只要市里同意夏卫国辞职,我立马跑省里做工作,这回豁出老命也要确保友军上,不然,不然我在港口那边交代不过去啊,周市长!”
“哼,你自己掂量好了!”
周沐拿起铅笔冲他指了指,警告道,“港口那摊子事我懒得费脑筋,你的地盘你自个儿凝点神,把方方面面事想得周全些,别被人家寻到破绽扭转战局,那时找我也帮不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