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凤瑶几乎要被锦离讥诮鄙夷的目光刺痛了眼!
怎么会这样?
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从来只能活在她的阴影之下,仰仗着她的光芒而活,怎敢如此取笑她!
就在楚凤瑶心中恨意翻涌,恨不得冲上前去撕碎锦离脸上笑容的时候,锦离目光已经从楚凤瑶身上移开,淡笑道:若无这座城楼庇佑,我们又何来锦绣繁华?所以......
话音落下,她展袖拂开画卷最后的一角,道:这幅画的名字,名为《锦绣山河》!
小姑娘的声音清稚,却又掷地有声。
敛芳台上,片刻的寂静之后,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锦离站在敛芳台中间,将场上众人神情尽收眼底。
元氏眸色沉沉,隐有不悦;南夫人紧皱眉心,晦暗不明。
而此时楚凤瑶脸上血色褪尽,看着她的眼神似乎是要喷火了,又隐带懊悔之意。
原本她以为调换了锦离的颜料,便能让她无法作画;可是谁能想到,没有颜料只有水墨的锦离,竟另辟蹊径,画出了一座城楼。
如果......如果她没那么做,兴许依照她的画工,今日或许与锦离不相上下?
在无尽懊悔中,楚凤瑶正好对上锦离含笑的目光,她冷冷的哼了一声。
没关系,还有两场,今日她一定能赢过楚锦离的!
下一场,比的是楚凤瑶最擅长的古琴。
比试开始之前,锦离被元氏叫了过去。
元氏没有在看台上,而是一处供看累了的贵人们休憩的亭子里,里面放着茶水点心。此时众人顾着看台上的热闹,石亭中并无旁人......
见过母亲。锦离规规矩矩的向元氏行礼。
起来吧。元氏看着锦离的目光,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沉默了片刻之后,她方才开口道:你今日的表现很好,看来这些年,在廊州你过的很不错。
很不错吗?
前些年,在廊州老家的时候,有家族庇佑,她过的还算是可以的。毕竟京都有祖父在,身为内阁老臣,楚家旁支仰仗京都楚家生存,自然不会苛待她,起码不会将她饿着冻着。
可当年祖父病逝之后,京都楚家卷入夺嫡之争,被宫里的人问罪。
眼见如此,族中之人都是攀高踩低的,寒冬腊月,直接将她和林嬷嬷只一身单衣,便赶到了乡下,幸得村中好心人收留,她们一老一少方才活了下来,在村子里安家。
村民们性格淳朴,对她们多有照拂,林嬷嬷帮人缝补衣裳日子倒也能过的下去。未曾想到,数年之后,发生了旱灾,村子里闹起了饥荒。
锦离根本不敢回想那一段时间,饥荒与瘟疫,成了她一生中的阴影。
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
对于元氏绫罗绸缎裹身的贵人而言,不过是书上所言。
她这一生顺风顺水,唯一的烦恼就是当年她出身不久之后术士的那个预言;以及,当年楚家被围困的数年时间。
很多年后,当她们母女二人相对而坐,锦离也曾质问过元氏为何对她在乡下不闻不问。
元氏说,自己有所苦衷,因为当年楚家处于风云飘摇之间,朝不保夕,哪里还顾得上远在廊州的她。她和林嬷嬷虽然在乡下清苦了些,但至少没有性命的威胁啊。
可元氏不知道,她在乡下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不过十来岁的年纪,那一年便亲眼所见人间惨剧。
所幸她是幸运的,在饥荒之中,在山中野外能找到吃食,甚至能采些灵芝人参和城中的贵人们换取米面,才艰难的度过了那一年。
不过须臾之间,锦离抬眸,看着眼前衣香鬓影、繁花似锦,在那绚烂的阳光下,似乎能将那阴沉晦暗的噩梦给驱散。
这就是京都啊,世家贵族,何曾见过民间疾苦。
是啊,我在乡下很好。锦离看着元氏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