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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得很快,混杂着电台模糊的音乐,唱的是一首老歌,多少年前也曾有人在他耳边漫不经心乱改歌词地哼唱过,而如今音响里流出的是轻柔的女音,昏沉沉地催人梦醒。
结案了。
他做的不算完美,有一名同事重伤,五名轻伤,所幸枪火之下无人死亡。
但是顾茫快不行了,他知道。
顾茫就是女警花口中要拉着他同归于尽的嫌犯恶棍。墨熄和他是初中同学,认识了已有半生。顾茫从前是个富二代,家境很好性情不羁,有时会聚
众打架但是本性不坏——墨熄几乎是看着他一步步堕落到这个田地的。
他曾经以朋友的身份劝过顾茫,也曾经以朋友的身份和顾茫吵过架,那时候他们在念大学,顾茫辍学了,墨熄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和一群社会上的混混厮混喝酒赌博抽烟,顾茫躺在太妹丰软的大腿上,阖一双星辰微动的眼,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说:“哥们儿,来啦。”
墨熄几乎气疯了他砰地将门抵到一边,大步进了包厢,在众人的惊呼中扇了顾茫一个巴掌,说,你他妈的这辈子是不是要一直这样烂下去。
顾茫喝醉了,笑嘻嘻地搂着他的脖子,亲昵地问道:“是啊,未来的墨警官,要不要跟我一起烂掉?”
“滚吧你!”
顾茫哈哈大笑。
再后来,墨熄毕业了,成了警察,顾茫不知道去了哪里,他的手机停机了,家里人也再不认他,他大概成天在街头巷尾游荡,成为了一个游手好闲的人渣。
他们没了任何联系,直到有一天,墨熄在执行某个缉毒任务时撞上了对方的伏击抵抗。在那艘货船上,昏暗的吊顶灯来回晃动,负责押运那批货物的犯罪分子晃悠着从船舱阴暗处走出来——
他再次看到了顾茫。
顾茫比从前晒得肤色更深,体魄也更强健,只是那双眼睛还没变,黑亮黑亮的,好像能看透世上所有的伎俩。他□□上身,精悍劲瘦的细腰裹了好几圈绷带,肩头披着件黑色皮风衣,微长的黑发上歪斜戴着一顶染着鲜血的警帽——是从牺牲于埋伏圈里的警察头上摘下来的。
他嘴里叼了根未着的烟,吊儿郎当地往船舷上一靠,眯眼瞅着前方,然后笑了笑:“墨警官,咱俩好久没见了。”
墨熄阖上眼睛,喉结滚动着,半晌没头没尾地说了句:“调查的时候线索指向你。”
“嗯?”
“但我告诉自己是线索错了。你不是那么烂的人,没有见到你之前我什么都不信。”墨熄的声音有些颤抖,“……你就把自己混到这个地步。”
顾茫逆着海风笑了,垂到脸侧的黑发微微拂动着,他几乎是姿态绅士地摊开手掌:“有什么不好吗?”
“……”
“我觉得挺好的,至少钱多。”
顾茫说着,啪地把烟点着了,吸了口后含混地吐出来,银质打火机在手里来回抛着。
“你也知道我这人,活得讲究惯了,没钱你让我怎么混。”
墨熄却道:“把你头上的警帽摘下来。”
“这个吗?”顾茫指了指自己的头顶,“跟你一道来的战友戴的,老子的手下一枪崩了他的头,我看这帽子可惜了,拿来废物利用一下,怎么着,你也想要?”他咬着烟,卷一溜邪气的笑,“你自个儿应该也有一顶啊,你跟我抢啥。”
墨熄几乎是震怒地,厉声道:“摘了!”
顾茫甜丝丝的,语气却很危险:“墨警官,你孤狼落绝境,怎么性子还是这么差。你是真以为我会顾念旧情,不敢杀你?”
黑洞洞的枪口抬起。
歪戴警帽的顾茫嬉笑道:“今天这艘船上已经有不少警察同志殉职了。墨熄,你想做最后一个吗。”
沉默片刻,墨熄朝他走过去。
作战靴在血迹未干的甲板上踩出斑驳的印子。
“顾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