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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押送劈刀的队伍依照计划抵达枌县。这是一个比梓县更小的小城。
领头人容丁对神出鬼没的护卫很不满意。
身为护卫,六安本该紧紧跟随在队伍左右。这样,一旦发生危险,护卫才能及时援救。
像六安这样经常不见人影的护卫,真的很不成样子。
可是,容丁不敢惹恼六安,只敢借口找随从泄愤。
六安注意到了一些异常,却像没事人一样。
等容丁和随从们在枌县唯一的一家客店里安顿好后,六安来到客店厅堂,找店家要了一坛子酒,看起来像是准备好好放松、大醉一场。
见此,容丁终于忍不住,站在前厅通往后院的小门附近对着撞上来的一名随从破口大骂。
“让你跟着来,是让你干活的!偷懒耍滑,啊?当我没个脾气呢!我再不管,你是不是要溜去喝酒了?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还有功夫喝酒呢!”
这话明显是在指桑骂槐。
挨骂的随从低着头、灰溜溜跑了。
容丁仍站在原地,确保那个不称职的护卫听见他的抱怨后、能有所收敛。
可惜,他白费了力气。
“晦气!”护卫往地上吐出一口唾沫,捡起酒坛,起身离开厅堂。
容丁被这一句咒骂气得倒仰。
他捂着心口顺了顺气,才往存放劈刀的屋子走去。今夜,就算只有他一个人,他也得守着这批劈刀。
劈刀若有闪失,首领一定会活剥了他。
夜幕之下,因赶路而困乏不堪的客人都有了睡意,更别说喝了酒的醉鬼。
半边身体倚靠在装着劈刀的木箱上、闭目养神的容丁迷迷糊糊闻到一股清甜的香味。
这个味道,很像他最近的情人用的一种头油的花香。
他不由自主弯起嘴角,头枕着木箱,陷入深沉的睡梦中。
屋门一开一合,闪进来一道黑影。
月色透过窗纸、往屋子里投入一点微光。
黑色的人影蹑手蹑脚走向容丁。
木箱顶盖上的昏睡之人被挪动到一旁,没有半点醒来的征兆。
黑色人影摸黑撬动了木箱的铜锁。
“啪嗒……”
黑色人影像是不小心,失手将打开的铜锁掉落在地。
“你好像叫作苏兴?”
说话声仿佛凭空发出。
一把匕首抵在黑色人影的咽喉处。
事实并没有什么不小心,苏兴就是受到惊吓才失手。
“你没醉……”他说了一句废话,才说到重点,“你怎么知道是我?”
六安对苏兴的疑惑毫不理睬。
“我在想,杀了你之后,怎么向长老交代?或许,我可以装作没认出你……或者,说我发现你勾连外人、意图破坏长老的大计……”六安自顾自说着,“说说,你想要怎么个死法?”
苏兴咽了咽口水,胸膛剧烈起伏。
他知道六安的实力足以和楼中执事比肩。而他实力稍逊,又是孤身一人,除了偷袭,毫无胜算。
是他大意了。
“别这样……现在,我们都叫你红人、红人哥哥……”他只有服软的份。
“诶,”六安不以为然,“论资历,我怎么会是哥哥呢?”
“红人哥哥,”苏兴听出了一线生机的意味,“你我同在红姬长老手下做事,有同门之谊呀。你比我们许多人更得长老器重,红人虽是我们戏说的,但也是事实。你我兄弟,我称你一声哥哥,合情合理,对吧?”
他急得胡诌乱扯。
听见身后的嗤笑声,他又紧张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这一路的行程?”六安问。
苏兴还想否认。
额头淌下的冷汗刚好经过脖子,他当即感受到一阵刺痛。
他已命悬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