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贾赦给了贾琏什么东西,叫后者去查,又怎样暗地里指点教导;亦不提贾琏调查的进展,与其知道的东西越多之后,心里是个什么想法。
只说这贾赦父子南下的主要目的,贾家祭祖之事,在经过一番周密的安排,终于如期举行了。
然而祭祖完毕,没过几天,贾家却传出消息,说贾赦病了——
“其实,祭祖之后隔天,老爷便起不来床了。但服侍的那几个贱蹄子,居然都浑不在意,只当老爷是累着了才会如此。直到一天之后才晓得不对,慌慌张张地报给金管家,那会儿老爷已经昏迷不醒了……
金管家当即便去请大夫,可大夫是来了,药也下了,老爷就是不见清醒。
幸亏琏二爷是个有孝心的,打听到扬州大明寺的慧源方丈恰好云游至金陵,在栖霞寺挂单,便亲自赶过去,把大师请了回来。
慧源大师妙手仁心,如今老爷已经醒过来,只是还很虚弱,须得好好休养。”
褐衣婆子一脸后怕地,向坐在上首的贾敏,讲述大老爷贾赦急病的前因后果。
——这位褐衣婆子,乃随着贾赦等南下金陵的仆人之一,这回是得贾琏吩咐,特来扬州林府传信的。
理论上,是不该拖到如今才发信的,主要是因为贾琏到底太年轻,对这些方方面面始终不熟悉。
还是等到贾赦病势稳定了,在金管家的提醒下,贾琏才晓得派人告知亲戚们——
事有轻重缓急之分,贾敏自不会去计较这些不重要的细支末节。她听罢婆子的话,知道兄长已经转危为安,到底心下安心许多。念了一声佛祖保佑,她便继续向那婆子询问别的细节:
“这是怎么一回事,大哥前儿离开扬州时,还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呢?大夫都怎么说?”
——贾赦带着儿子离开扬州南下时,都四月廿五了,一靠岸金陵便得筹备贾家祭祖之事。
若要如期来扬州参加林家嫡子晨哥儿的百日宴,实在是有些不现实。
于是贾赦事先便跟林如海夫妻说好了,待祭祖完毕,回京途经扬州,再上门补礼,望见谅云云。
这番解释,贾敏虽觉遗憾,但仍是接受了的。前段日子,她收到下人送来贾赦的信,知道了祭祖日期的确定日子,她便开始整理礼物,等候兄长再来时顺便让对方捎带上回京。
可左等右等,贾家祭祖的日子都过去好些时日了,居然仍未见贾家人的踪影。贾敏等正奇怪着呢,才算是等来了贾家的下人,亦就是这个褐衣婆子,却听到贾赦得了急病,差点就……的消息。
——兄长这病来得太突然,不怪贾敏觉得跷蹊。
褐衣婆子眼神游移了一下,说道:
“请来的几位大夫,与那位慧源方丈,都说老爷是……郁结于心。”
贾敏惊奇。好端端的,怎么会莫名其妙地“郁结于心”起来了?
她亦如此追问婆子。
“姑太太,此事,老奴不知晓……”褐衣婆子支支吾吾地说完,就听贾敏“嗯?”的一声,唬得立时改了口,“老奴,这个,老奴不敢说。”
“有什么敢说不敢说的?!”贾敏板起脸,低喝道,“莫不是你们这些下人……”
“姑太太,冤枉!”褐衣婆子吓得立马就跪了,“老奴绝不敢有这种心思啊!……只是、只是那些话,老奴俱是听回来的,也不确定真假,哪敢胡乱开口?”
听到这话,贾敏的脸色方好了些。开口叫婆子起来,贾敏才道:“主子让你说,你便说。对错与否,当主子的自会辨别,断不会胡乱责怪。”
褐衣婆子这才喏喏应了。
婆子心道,传言姑太太有了儿子,脾性与往日大不一样,为母则强,硬气许多。如今一见,果真如此啊!
婆子斟酌了语言,方道:
“老奴,老奴是真不太清楚。祭祖之后,老爷就浑浑噩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