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瓶红酒,醒酒醒好了,一直没人喝。
鹿溪一等就等到下午。
将近黄昏时,外面的雨短暂地停了一小会儿。水汽扑在窗玻璃上,后院水池涟漪一圈一圈地荡开,几朵睡莲摇摇晃晃,空气变得雾蒙蒙。
鹿溪看,正读到达西在雨天向伊丽莎白告白的名场面,她状态并不好,昏昏欲睡,有些提不起劲。
下一秒,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起来。
震了三声,就停了。
鹿溪愣了几秒,才想起来去接。
屏幕显示,未接来电:薄光年。
她划开锁屏,薄光年的消息弹出来:【想给你打电话,突然想起,你可能还没睡醒。】
鹿溪:“……”
不知怎么,她心头那股小小的火气,突然就消了下去。
她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每一次……以为自己很生气,但只要一看见他,心情立马就会变好。
她对他,似乎始终就是,生不起气来。
她舔舔唇,将电话打回去。
薄光年很快接起来。
她屏住呼吸,听见他电话那端,机场播报航班信息的声音。第一遍是日语,然后英语,中文。
男人的声音低沉清晰:“醒了?”
鹿溪点点头:“嗯。”
做完这个动作,才突然意识到,他并不能看见。
鹿溪想了想,说:“你怎么一个人走了。”
薄光年的回复客气疏离:“我走得早,你多睡会儿。”
鹿溪:“哦。”
她忽然有些失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干巴巴地问:“那你现在下飞机了吗?”
薄光年嗓音清越,低低地道:“嗯,我还在机场。怕等会儿忘了,现在先给你打个电话。”
鹿溪心情微妙,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从来没有人上飞机下飞机会跟告诉她:我走了,我到了。我平平安安,我跟你说一声。
哪怕是之前,跟那位不太友好的前任谈恋爱,对方也不会这样细致地,时时刻刻记得她。
鹿溪捏捏耳朵:“那——”
她话没说完。
薄光年低头看眼表,又平静道:“毕竟,这是写在你我合约里的。”
鹿溪:“……”
去他的合约吧。
她的火气又上来了。
她明明曾经跟薄光年也很亲密,每天一起上下学,一起吃午饭、写作业,互相给对方讲题。
这不过也就大学分开了几年,他变得人模狗样,对谁都冷淡到极致,没有任何感情一样。
鹿溪深呼吸:“我昨晚做了个梦。”
薄光年尾音性感地上挑:“嗯?”
鹿溪无意识地伸手,抠抠沙发布坠下来的流苏:“我梦见学生时代,我俩一起上下学……其实,明明也才过去没几年。”
不过也才二十岁出头的年纪。
她有点恍惚地说:“但想起来,又总觉得,恍如隔世了。”
薄光年似乎并不意外。
那时候还没有“emo”这个说法,但在他的印象里,鹿溪的确就是一个经常emo的人。
他发出清淡的鼻音:“嗯。”
然后,微微停顿了一下,才十分平静地,告诉她:“下次别梦这个了,梦点儿现实的。”
鹿溪:“……”
这是在侧面……不,他已经很直面了,他就是在说她不现实。
她哪里不现实?
薄光年并不知道她的小宇宙又开始积蓄阴雨云,他已经走出了VIP通道,于是告诉她:“我要回酒店了,等我到了地方,会给你发消息。如果我忘了发,助理也会给你发。”
鹿溪心里有点烦:“所以呢?”
薄光年嘱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