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一朵的救命恩人,我还没问您的姓名呢?”苏绣打算过两天天拎着礼物去登门感谢。
因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所以她没注意到男人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
同在一个村子里住了二十多年,能碰见不认识自己的人还真是稀奇。
“我叫季淮。”
“季淮?”苏绣闻声抬起头,眼底是满满的惊讶,除了惊讶并不见其它情绪。“你是季淮?!”
对方的神色让季淮肯定她这是知道自己是谁了,于是半开玩笑道:“怎么?被吓到了?”
苏绣从惊讶中回过神,这才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过激。
“不是不是,我只是有一点点吃惊而已。”
因为季淮这二十多年来和李老汉生活在西牛山上很少下山,所以苏绣只听过他那非常有震慑力的名字和传言,之前一直没见过真人。
她曾以为这个男人应该是很高冷很凶神恶煞的人物,只是没想到原来他还挺和蔼可亲的。
季淮不在乎对方是否惧怕自己,他撸了一把不再淌水的寸头,说:“行了,我要先走了,你好好照顾孩子吧,下次可不能再让她往河边跑。”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卫生所。
苏绣本想再多说两句感谢话,见他走了,便把话又都通通咽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拎着开好的中药走出卫生所,正巧和赶来的刘萍枝撞了个满怀。
“绣儿,一朵咋样了?有没有事?!”自己只不过是一眼没照看到就出了大事,面对女儿,刘萍枝没来由得心虚。
她娘要帮自己照顾三个孩子,还要帮二哥带小美,苏绣无法生出怨言。
“娘,一朵她没事。”
刘萍枝抻长脖子见她怀里的小人儿睡得正熟,不免有些担心,“大夫真说没事?”
“真的没事,你别担心。”苏绣紧搂着一朵,心里仍在后怕。
跟在刘萍枝身后的苏小美见堂妹没事,原本苍白的小脸儿终于恢复一丝血色。
几个人并肩快步往家走,在路上,刘萍枝又继续解释道:“今天这事都怪我,我只顾着给你爹他们做饭,就寻思一朵和小美在院子里玩不会出事,没成想他们会去河边。”
“娘,这事不怪你,是我没照顾好他们。”如果不是为了多挣点儿口粮,她也不会把三个女儿都扔给她娘辛苦照顾。
知道女儿心里苦,刘萍枝抿了抿嘴,纠结半天还是忍不住劝道:“自从泽远考上大学后就回来过一次,那还是二朵和三朵办满月时不得已才回来的,实在不行……你去城里瞧瞧吧,你们有啥话就说清楚喽,总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
每隔一段时间,必会探讨这个话题。在这个年代,女人离婚相当于被剥骨抽筋,当时的痛只是暂时的,离婚后所要面对的是是非非才真正要人命。
之前苏绣还能当只鸵鸟把头埋起来不去面对,可今天这场意外让她不得不直视一些问题。
继续维持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到底还有没有意义?
见女儿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刘萍枝也不敢再逼她,万一想不开寻了短见,到时候彭泽远另娶,有了后娘这仨孩子可咋活?
以为苏绣又像每次那样逃避问题,刘萍枝只能转移话题道:“我听人说是季淮救了一朵,他人呢?走了?”
“嗯,我准备哪天买点东西去感谢人家,娘,到时候你陪我去吧。”她一个结了婚的女人去一个单身男人家里不太方便,想到刚刚那个人,苏绣还是无法把他和传说中的天煞孤星联系在一起。
“成,咱们可要好好谢谢人家。”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出半天功夫,一朵掉河里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苏家村。
虽然孩子被救上来了,但有些人仍在不怀好意地等着看苏绣的笑话,怪就怪她前二十年过得太顺遂,太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