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位行七,算来年纪与宋青书、张无忌都相去不远,偏偏蓄了一脸大胡子,瞧不出个四六来。她想到这里,道:“既然如此,就憋着他别开口了。”停了停,又道:“把他的胡子剃了。”
江大友听着前一句还好,后一句这命令当真十分古怪,登时一脸懵逼,嘴上还习惯性地应道:“是。”
……
此去西凉,只在三两日间。载着宋青书、莫声谷的马车一入红教堂口,便岔路而行,叔侄二人从头到尾都没照过面。宋青书自打江大友那一夜的激情安利过后,再未见过有说客上门,每日在马车中与两个小厮为伴,当真被晾得狠了。待下了马车换乘肩舆,蒙着眼被抬上了红教后院,固中滋味,实难言说万一。
宋青书双目不能视物,上山时但觉春寒扑面,谁知越往上走,越有清风送暖、花香萦鼻,直至光线微微一暗,有人将他扶下肩舆,解开了蒙住他眼的黑布。
五年来何沉光的狗腿子们修筑教内建筑,其实颇费心思,偌大的后院全是为何沉光一个人打造的,其中的好处可比昆仑三圣坳,精巧园林倚着一弯幽谷而建,内中四季如春,移栽了不少珍奇花树,颇有江南情调。宋青书站在廊下,慢慢清晰起来的视线中映出满眼的清幽景色,不禁也微微怔忡。
几个送他上来的健仆、小厮早就散了,眼前景色虽美,他也并不该在此刻迈出去一步,是以在原地就这么站着。这般站了盏茶功夫,才听见脚步声姗姗来迟,他循声望去,一抹绿影旋即映入了眼帘。
与光明顶上那蓬烈焰截然不同,何沉光此刻穿得玉色小袄、裙摆色如水葱,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走出来,其人彷如一抹清凉烟波入眼,宋青书但觉满腔心火,都被她那股凉意给冰得散了。他喉头滚过两回,才出声道:“……何姑娘。”
何沉光望了望他,应道:“宋公子。这一路过来,下人伺候得好么?”
宋青书这些天来被她直挺挺地晾着,临照面了还要多晾一会儿,火候早就圆满了,连句重话都没气力去说,只道:“何姑娘,请你据实以告在下,你这样行事,究竟是为的甚么?”
何沉光不慌答他,伸手绕起一缕头发绕了两绕,轻移步子围着他走了半圈,道:“这话该我问你。你干甚么觉得我可怜?——谁让你觉得我可怜了?”
宋青书不意她竟再度缠问起这句话来,不禁想起光明顶上被她脸对脸地欺近、二人呼吸可闻的情景,脸色腾地红了,道:“何姑娘,你难不成就为了这等小事,就——就——”
何沉光道:“是小事还是大事,此刻我说了算,你说了不算。”
宋青书语声一滞,道:“那你就当在下一时失言罢!即便在下惹着了你,在下的七叔可不曾与你有甚么交集,你缘何将我七叔也一并掳来?”
何沉光道:“下人粗笨,抓错了人。你好好答过我的问题,我自然放莫七侠走路。”她突然顿住脚步,唇角微勾,“怎么你避而不答,是又想让我咬你了?”
宋青书顿时面红如血,后退一步道:“姑娘慎言!”
何沉光顺势逼近一步,轻声道:“你可想好了下一句怎么说。你若是不正经答我,不妨试试我敢不敢咬你。”说着已伸出一只手来,掐住了宋青书一角衣襟。
宋青书垂眸望去,见她雪白腕子上的羊脂玉镯堪堪滑落一段、套不住她纤瘦的手腕,脑中轰然作响,猛地闭上眼睛,猛地呼吸几次,脱口而出道:“你从前当他被人害死,为了他叛出师门、担了一身骂名,五年来遭恩师厌弃、同门追杀,可有一日安寝?想来他出山之后,绝不该不知道你是如何苦熬的,却没立刻回来找你——那日光明顶上,我看他原本也是不急着现身的,你为何要杀那小姑娘,你难道——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可怜吗?!”
他骤然说出自己隐秘的心事,头一句出口,后面的话更是收不住了,待得一口气说完,方觉天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