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营帐。
唐夫人看到父女二人身上带血回来,脸色大变,连忙遣散身边侍女,将两人让进内室。
“老头子,你不说找太子有话说么?”
“怎么受伤了?!”她故作震惊。
唐镇骁唉声叹气不说话。
唐宛凝只好将事实描述了一遍,随后低下头。
“都是女儿没用,让阿爹阿娘担心了!”
唐夫人一副恨铁不成钢地将唐将军安置在软榻上,一边替他脱衣裳一边埋怨。
“你啊你!也太冲动了!”
“幸好今天是你受伤,你若伤了太子,以后凝儿她在东宫如何自处?”
“我这不也是替女儿着急么……哎呦呦夫人你轻点儿……”唐镇骁脸色发白龇牙咧嘴。
他身上的青黑衣袍被血液浸湿,稍稍一动伤口便疼得直打颤。
唐夫人小心替他脱下,一边埋怨一边掉眼泪。
唐宛凝看不下去,红着眼转身去了外间。
站在帐子外间的门口,她眼泪再也止不住唰唰落下。
前世,她总看里写的女主感叹‘一入宫门深似海’,男主感慨‘来生不入帝王家’。
她从来没当回事,甚至还觉得他们矫情。
可现在这样的事就发生在自己面前,赤果果血淋淋毫无保留。
她终于想明白这短短的几个字,究竟饱含着多少无奈。
皇室深似海,她一朝踏进门,是死是活是好是坏,都只能由着自己。
哪怕她的父亲再叱咤风云,再功勋累累,也无法护她半分。
哪怕现在天家父子立刻要了父亲性命,她甚至也无话可说。
呵呵,荒唐不荒唐?
等了半晌,里边终于没了动静。
唐宛凝正要进去看看,就见阿娘抹着眼睛从里边走出来。
“阿娘?您怎么……”
唐夫人冲她嘘了一声,拉过她的手出了帐子,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母女二人席地而坐。
“你父亲没事,没伤到要害,只是出了些血,你不必担心!”唐夫人垂下双眸,掩去眸底的心疼。
唐宛凝忍不住问。
“阿娘,阿爹到底为什么要去找太子的麻烦?是不是有人在你们耳边说了什么?”
唐夫人摇头叹气。
“没人说什么!”
“你阿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到京城就打听你过得好不好!”
“他听见你被太子冷落,哪儿咽得下这口气,我劝了好几天都没劝住,他还是一有机会就……”
唐宛凝死死皱着眉,细细一想便流泪。
“谁说女儿被冷落?女儿好着呢!”
唐夫人忽然抬头看她,神色难得认真。
“凝儿!”
“这一次你爹受伤并没有伤到要害,可见太子殿下已经手下留情,你回去以后千万不可有半句怨言!”
“况且,太子已经决定不追究,这已经是法外开恩,你更不可胡闹和太子置气!听到了吗?”
唐宛凝十分纠结,不置气?那混蛋都快把阿爹捅死了,让她不置气?
“凝儿!”唐夫人紧紧攥住她的手。
“只要你们两个好好的,就没人敢动唐家!”
“我和你阿爹在西北也能放心!凡事要考虑长远,娘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
唐夫人劝解半晌,唐宛凝终于点头。
“知道了阿娘!我不会乱来的!!”
唐夫人很欣慰:“这就对了!”
她揽过女儿的肩笑着感慨:“只要我们一家人好好的,谁也别想动我们!”
唐宛凝靠在阿娘肩头,心事重重,却始终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
东宫营帐。
夏侯珏回去后便闭门不出,身边所有宫人都遣散,连李得泉都不见,偌大的帐子里只剩下他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