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呼啸,豆大的雨滴重重砸在山林里、湿滑的泥土上,冲刷着脚下的泥土,牧遥的眼前糊成一片,他用手遮挡着,艰难地爬上山。山脚下,腿脚不好的陈阿伯拄着拐杖焦急地喊:“小牧呀!你别去啦!太危险啦!还是我去吧!”
牧遥心想您上去不是更危险吗,他大声说:“没事的,陈伯,我找到翠翠就下来!”
陈伯家住陈家集,因为他腿脚不方便,前些年儿子儿媳妇还在车祸中丧生的原因,成为了贫困户。今年年初牧遥来到陈家集协助扶贫,帮陈伯申请了几头黑猪。这种牲畜肉质好,个头大,出栏可以卖不少钱。现在是夏天,陈伯的孙女翠翠放暑假,就天天帮忙放猪上山,一般到了下午才下来。
今天一早,翠翠也上山了。天气预报上说今天是大晴天的,但没到中午就开始下雨,陈伯本想打电话喊翠翠回来,却发现这小丫头忘了带手机。眼瞅着雨越下越大,得知这件事的牧遥就想上山把翠翠带下来。
他在半山腰就找到了翠翠,小丫头急得要命,正想把挤在一块大石头上的几头猪撵下来。这些牲畜可是她和陈伯爷俩几年的生活费,当然不愿放弃。牧遥找到人就松了口气:“翠翠,你先下来,把鞭子给我。”
翠翠乖乖的递过来,牧遥这段时间在农村也学到了不少对付牲畜的办法,正想大展身手,就听到一声闷雷,接着就是翠翠的惊呼声:“牧遥哥!”
因为他才大学毕业,二十出头,所以像翠翠这样的半大孩子都喜欢喊他哥。不过此时翠翠语气惊恐,牧遥也顺着她的目光扭头——
因为刚刚的雷声,几头猪受惊之后到处乱蹿,顺着那块石头就往牧遥的方向摔过来!
在牧遥最后的记忆中,是一只漆黑的、龇牙咧嘴的猪脸,随即便是一阵剧痛。他迷迷糊糊地想,不会吧,这么丢人,居然是被猪给拱死的……
……
在苍白的,几乎没有第二个颜色的房间里,牧遥低下头,光滑如镜的桌面上映照出一张神色平淡,眼神坚毅的脸,这张脸毫无疑问是他自己的,但他却觉得有些陌生。
桌子对面的几个人更陌生,他们有人长着驴子耳朵,有人长着角,不过,坐在他正对面的那个人倒是有普通人类的相貌,对方戴着眼镜,板着脸,显得格外严肃,他的声音也干巴巴的:“牧遥同学,好消息是,你被帝国教育协会录取了。坏消息是,你接下来的工作地点是巴巴里安星球,瑞尔镇的绒宝幼崽园……”
左边长着驴子耳朵的中年男人开口说道:“巴巴里安星球是帝国接下来的发展重点,现在条件是差了一些,不过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右边长角的年轻女孩也小声说:“虽然,因为交通不便的原因,短期我们无法对你进行工作上的帮助……”
她被长着驴子耳朵的中年男人瞪了一眼。
然后,他们就都不说话了,安静地等待牧遥的回应。
牧遥笑了。
他没有低头看自己的倒影,但他知道自己在笑,他真诚地说道:“布朗斯先生,对我而言,这其实是两个好消息。”
“我愿意去巴巴里安星球的绒宝幼崽园工作,不过我需要一些准备时间。”
他说的是实话,但很明显被理解为“讲价还价”,驴子耳朵的中年人忙不迭地说:“当然可以,你有一周的休息时间。我们也可以替你申请三万星币的幼崽园救济金——你作为绒宝幼崽园实际上的负责人,要好好利用这笔钱!”
这三万星币,就是牧遥的“买命钱”了,虽然不知道那个巴巴里安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让这三人如临大敌,但可想而知,应该是个没有人愿意去的偏僻贫穷的星球吧。
牧遥又听到自己说道:“谢谢,我会好好使用这些钱的。”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眼前的一切就变得模糊起来,那三人的面孔就像化掉的蜡像一样扭曲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