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上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眼看着那门克虏伯大炮一切就绪,就要下达最后的命令,王连岳的脸上不禁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一时竟然犹豫不决。
就在这时,一阵凉风袭来,天空幽暗,王连岳一抬头,天空中竟然飘起了雨丝!
这一大片阴云带来的雨丝,很快变成了豆大的雨点,打在宋大帅的华盖上,啪啪作响。真是好雨啊!王连岳茅塞顿开,心里顿时一宽,快步上了高台,躬身道:“大帅,雨势渐大,是不是先回营避雨,改日再行操练?”
周边的几个将官,平素与他关系都不错,加之都不愿淋雨,便也都忙道:“请大帅移营避雨。”
谁知道宋庆却一摆手,腾的站起身来,沉声道:“尔等当真认为,我是连这点雨都不能忍的达官贵人了吗?”
这一来,包括王连岳在内的众将,无一再敢作声。宋庆既被封为毅勇巴图鲁,又是起自草莽的寒门英杰,自然有其过人之处,远非那些八旗绿营子弟所能比。虽然已官至大帅,但是,风餐露宿,甚至冲锋陷阵,俱与士兵同等,从未有一日懈怠过。也因此,他也是当时难得的重用将才之一,支撑着已经摇摇欲坠的清廷。
看他斑白的鬓角和黑瘦的脸色,众将都不禁羞惭。
“来呀,把这些都撤下去。”宋庆站起身来,一指太师椅道。几个兵丁迅速的把华盖等撤了下去。此时雨势已大,郭小海与其他兵丁立在蒙蒙大雨之中,看着高台上竟然撤去了座椅等,大帅宋庆顶盔贯甲,一手掣着腰间宝剑,雄立在那,真如金刚一般!
一股豪情登时激荡开来,郭小海和众兵丁也不禁豪情顿生。郭小海高声道:“请大帅下令!”
宋庆立于台上,慨然远望,奋声道:“开炮!”
“嗵”的一声巨响,炮身一抖,炮弹冲出炮膛,几秒之后,紧揪着心的王连岳只看到前方远远的陡然腾起一团火焰,随即便是轰然一声巨响传来!
一炮正中目标,加之为了增强炮击效果,目标地早已埋设了部分火药,炮弹爆炸的威势更为骇人。短暂的静默之后,演练场上顿时腾起一片欢呼之声,宋庆却面色淡然,只是看着那尊大炮和忙碌的几名炮兵。
王连岳的心放了下来,脸上也露出了振奋的笑容。接下来的科目,三发连射,竟然再次百发百中,此时的王连岳哪里还有担心,脸上已经满满的都是惊奇神色,当然还有压抑不住的兴奋。
演练一共打了十二发炮弹,十二发炮响过后,好像十二道惊雷,这天上乌云散去,雨竟然停了,雨霁天晴,朗日当空,众人无不又惊又奇。
郭小海率领几名炮兵,被召见到了台前。宋庆褒奖几句,忽然问郭小海道:“我看你测距定位之法,并非德意志人所教流程,是从何处学来?”
郭小海不禁一惊,这位大帅果然非同小可,竟然连着都关注到了。这测距之法,当然是他在国安局受训时学到的,可是这怎么说呢?
略一沉吟,郭小海道:“禀大帅,这是属下结合操练实际和所学方法,自己悟出来的法子,很有效果,有道是师夷长技以制夷,单单学习西洋人的技法,他们未必倾囊以授不说,没有创新,我们始终也挑不出他们的窠臼……”
师夷长技以制夷,这在当时忧国忧民的官员和志士当众,可是很有名气的一句话,一个小小的兵丁,竟然能有这样的认识和谈吐,宋庆虽然面色不变,但也不禁微微颔首。
“你叫什么名字?”他忽然又问道。这一下,旁边的王连岳脸色一下子苍白。几名新炮炮兵,宋庆都专门看过名录,自然没有叫郭小海的,但是之前又没告诉他顶替的是谁……
此时,郭小海已经容不得不答了,只好如实道:“属下郭小海……”
王连岳脑中“嗡”的一下,赶紧看向了宋庆。
宋庆的黑脸看不出什么变化,沉吟了一下,道:“名录上似乎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