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好,我叫闻霄,今天过来…是为了邀请任宣和我一起…打网球,我…我想去国外比赛,为国争光……”
第二天,在任宣和何柳都去上学的时候,闻霄使用昨晚突击学习的苗语,终于吸引了任宣奶奶的注意力。
成功进入吊脚楼后,他双手背在身后,像是被老师抽查背诵一般,磕磕绊绊说明来意。
苗语晦涩,他用的记忆方法是把发音音译成汉字,再用奇怪的语调念出汉字。
说着说着,他额头开始冒汗。
表现太差,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出他是个外乡人,更何况是讨厌外乡人的任宣奶奶。
勉勉强强背完昨晚写的草稿,少年闭上眼,等待命运的宣判。
是被赶出去还是有商量的余地,就看奶奶如何反应了。
空气寂静许久,看着楼外云舒云卷的奶奶终于转过头来。
对方比闻霄自己的奶奶要更老一些,布满皱纹的面部皮肤松弛垂下,和任宣非常相似的眼睛略显秽浊阴郁,看着有些吓人。
定定打量闻霄片刻,老人又转过头去,声音苍老沙哑。
“如果你能说动小宣的话。”
低着脑袋的闻霄反应几秒,猛地抬头,无比诧异。
“您刚才…您不是不会说普通话嘛!”
尽管因为牙齿脱落有些含混不清,但奶奶刚才说的仍然是闻霄能听懂的普通话。
“会一点,小宣放学以后会教我。”
说到孙子,奶奶脸上露出些许笑容,冲淡了苍老面容上的阴郁。
大概是都有奶奶的缘故,闻霄对任宣的感官好了一点。
他放松下来,有些兴奋问,“那您刚才是答应了吗,您答应任宣跟我去打网球?”
“要看他自己愿不愿意。”
“嗯嗯,我会让他愿意的。”闻霄用力点头,并未感受到奶奶对外乡人的讨厌。
“您不是讨厌外乡人嘛,是看在我还是个孩子的份上?”
奶奶看向他,“的确有一部分这样的原因,我最讨厌的是那些……打着保护的旗号实际满脑子都是赚钱的黑心商人。”
“确实有这样的人。”闻霄看过这样的新闻,什么把中国传统古建筑改成外国餐厅之类的。
他在奶奶的示意下找了把椅子坐下,“但有更多人真的是为了传统而努力,就比如我昨天认识的何柳,就在您家前面。”
“她是个好孩子。”
“她说要努力读书,向更多人宣传苗族的传统文化。”
昨天之前,闻霄还不太懂传统文化为什么会需要保护,但经过何柳的科普,他现在也觉得保护传统文化的行动刻不容缓。
顿了顿,闻霄还是有种不切实际的飘渺感。
来这里之前,他以为说服任宣奶奶会很困难,没想到对方意外的好说话。
任宣奶奶哼笑了声,反问道:“你不是说要带着小宣去为国争光
嘛。”
“是啊,是因为这个您才同意的吗?”
“不然呢,有国才有家……我们苗族历史上有五次大的迁徙,五次都是因为战乱,就连那些银饰,最初也都是为了携带方便、人走家随……现在多好啊,有个家、有饭吃……”
闻霄是出生在和平年代、从未经历过饥寒战乱的孩子。
但以奶奶的年纪,她出生那会儿,中国正经历着一场又一场的血雨腥风。
要说国家这些年的变化发展,这些老人家是最有感触、也是最有发言权的。
闻霄还没学过历史,和他一样的同龄人也都还没系统的学过历史。
像这种记载了漫长岁月的、沉甸甸的学科,是他们上了初中、心智更加成熟的时候才会开始学习的。
但此刻的闻霄,仍能从老人带着颤音的低沉感慨中感受到一种压迫心脏般的沉重感。
随之而来的则是一种使命感,他越发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