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记忆,林曦倒了两趟公共汽车,又走走停停问过三四个人耗费小半个钟头,总算是找到了地方,看到熟悉又陌生、脏乱狭窄的小弄堂,林曦只觉得眼睛泛酸,外公外婆在这个地方已经住了八九年。 正站着发呆,一位抱小孩的大妈从后面绕过来打量林曦,忽然惊呼:“哎呀,这不小曦吗?是不是?小曦?” 林曦看着眼前满脸惊喜的大妈,脑子略一思索,试探道:“阿秋婆?” “哎!就是阿秋婆啊,好孩子真是你回来了!”阿秋婆笑眯了眼,紧了紧怀里的小孩儿,伸出一只手要帮林曦拿东西:“来来来,快回家给你外婆看看,她可想得你咧,天天小心肝念叨着!” 林曦忙转开身不要她帮忙:“您抱好孩子就行,我可以的。” 弄堂狭窄还有个臭水沟,不能两人并行,阿秋婆就在前头领着,不时回头看林曦,高兴地说个不停:“你啊,都晓得往你阿福叔那里寄钱寄包裹给外婆,要回来咋不晓得照那地址写个信?也好让我们早早高兴些,还能去车站接你啊。” “我就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嘛,阿秋婆,你身体蛮好的哦?郭阿爷可好?阿福叔他们也好吧?” 林曦慢慢说道,原主记忆里,小时候阿秋婆和郭阿爷几乎天天往来于林家别墅,据说郭阿爷是外公林思贤的跟班,阿秋婆则是外婆廖淑怡的丫环,这两人从小到大脾气不相投经常吵架,后来各自婚嫁,却又都因为家庭不睦各自离婚,在外公外婆说合下,凑在一起过,只生有一个儿子郭大福,所以虽然他们与外公外婆年纪相仿,生的儿子却和林乔相差六七岁。 阿秋婆笑声爽朗:“好、好!我们都好得呢,如今你外婆的病也好了,能吃米粥,还愿意吃你寄回来的营养品,每天可以下床走两步。你外公说啊,这一是靠你寄的钞票,二是知道你的消息了,那可比灵丹妙药都有用!” 林曦听得外婆已经好起来,心里顿时就放轻松了。 阿秋婆说着话,迈步小跑到最里边一间屋子前,朝门里喊:“阿姐啊,你看看谁回来了?是小曦,小曦回来了!她不告诉我们,说要给惊喜呢!” 门里哐啷巨响,阿秋婆惊呼着进屋,林曦也赶紧跟着跑了过去,暗想以后还是小心点,不要跟老人玩惊喜,怕他们受不了。 屋里,阿秋婆把小孙子扔到床上,将趴倒在床架边的廖淑怡扶起来,廖淑怡却只顾睁大眼睛看向门口,一见林曦进来,立刻张开手兜头抱住,呜咽失声。 林曦也曾想像过与二老会面的情形,以为自己不会轻易哭出来,但是被外婆抱进怀里,闻到外婆身上熟悉的气味,听她拍着自己后背喊“我的乖宝宝哦”,眼泪瞬间汹涌而下,竟是伤痛委屈哭得不能抑止。 阿秋婆担心廖淑怡大病初愈受不住,忙拉开两人好言相劝,又说小曦刚下火车累着呢,先让坐坐歇会,廖淑怡这才强压住情绪,抹了抹泪,拉着外孙女坐到床沿,捧着她的脸打量,欢喜没完,却看到外孙女黑了瘦了,皮肤干燥粗糙,往日那个精致秀雅温润漂亮的小淑女不见了,不禁又难过起来。 林曦安慰外婆,说自己只是因为坐长途车有点累,况且村里的老人教过:出门在外不要打扮,要低调,免得被坏人惦记,遇上拐子就不妙了。 廖淑怡心知外孙女是在安慰自己,不过也觉得很有道理,这才没继续纠结这个问题,暗想自己还没有力气上街,到时让老头子出去百货公司买点雪花膏回来给孙女擦擦脸就好了。 阿秋婆捡起廖淑怡打翻在地上的铁皮壳暖壶,惋惜道:“看看,坏掉了咯,不能用了。” “哎呀,这个……我是要倒开水吃药来着。”廖淑怡有点尴尬,本来境况就不好,她竟然还打碎了唯一的暖壶,这可怎么办了? 林曦忙检查一下外婆身上,见她没被开水烫着,放心了,说道:“不碍事的,旧暖壶碎就碎了,碎碎(岁岁)平安嘛,一会我再去买个新的来。” 阿秋婆说:“别买别买,要好几块钱了,我家里还有两个暖壶,拿一个来就好。” 林曦正要跟阿秋婆说不用,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后背轻轻抓挠,转头一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