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还一脚深一脚浅的,仿佛踩在云雾里似的——
刚才传说中阎罗王看门狗一样的皇城使汪海竟然给自己行礼了?
就因为自己给他念了几句诗经?!
一直到进了翰林院,还有些醒不过神来。
其他人看他晕晕乎乎的模样,纷纷打趣:
“李洵你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瞧你这模样,不会是梦会神女了吧?怎么一脸的醉生梦死啊?”
李洵这才回过神来,却是“哎呦”一声:
“你们知道什么啊,比梦会神女还要玄乎呢!”
一句话顿时勾起了其他人的好奇心:
“什么事会比梦会神女还要玄乎?”
“就刚刚,皇城使汪大人,竟然跟我见礼……”李洵说着,这会儿还觉得就像做梦似的。
“可见是真的做梦了!”其他人听得纷纷摇头——
皇城司那些人全都是亡命之徒,尤其是汪海,性情之凶残也就比六殿下差点儿,不但是京城百姓的噩梦,就是他们瞧见了,也恨不得绕着走。
眼下李洵竟然说,笑话了汪海不但什么事都没有,甚至对方还跟他见礼,这不是太荒谬了吗。
“是真的。”没想到大家都不信,李洵就有些急眼。
“他总不会无缘无故的跟你见礼吧?”
又有人道。
“也不算无缘无故,就是他们种桃树呢,我正好经过,就跟他们说了点儿有关婚俗……”
“就这么简单?”其他人明显不信。
“就这么简单。”李洵用力点头。
其他人却依旧是将信将疑:
“听你说的,好像皇城司的人都转了性子似的,我怎么就不信呢?”
眼瞧着就是当值时间,大家也忙闭了嘴,各忙各的去了。
却也有那好奇的,经过李洵说的那条长街时,刻意放慢了脚步,结果还真撞见了汪海,更在回答了汪海几个问题后,享受到了和李洵一样的待遇。
一直到接连几个人都如此后,翰林院上下才不得不信了。
本来事情要是到此为止也就罢了,结果因为李洵几人虽然不甚乐意,却到底答复了皇城司诸人所提出的问题,给汪海等人留下不错的观感,最后的结果就是,其他官员从那条街上经过时,和皇城司的人依旧井水不犯河水,唯有翰林院的官员,汪海都会老远就笑眯眯的打招呼。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翰林院诸人再清高,可耐不住一向冷面的汪海等人,笑容委实太热情,作为天下顶尖的读书人,翰林院诸人又以君子居多,不能视若无睹之下,到底要点个头。
而双方关系的转折点则和掌院学士张吉有关——
也不知道那天怎么那么倒霉,出门上朝时,驾车的马就开始拉稀,赶忙折返换了马,结果刚走了一小半路,张吉的马车车辕又断了。
偏是这个点了,其他上朝的官员早过去了,张吉的境况说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都不为过。
正一筹莫展时,旁边有人拉了个板车过来,张吉忙让下人过去商量,借对方的板车一用。
结果那人倒也爽快,不但一口答应下来,更是拍着胸脯保证,绝不会误了上朝的事。
张吉一开始只是觉着声音有些熟悉,等到了午门外,才无比惊悚的发现,何止是声音熟悉,就是人也熟悉的很。这个一路狂奔把自己安全送达目的地的的壮汉,可不正是皇城使汪海?
瞧着一身汗水淋漓的汪海,张吉的反应,说是瞠目结舌都不为过:
“怎么,是你?”
“啊?怎么了?你们翰林院的都是好人,帮了我们这么多,人们不是说,给个桃,就要换……换个李……”汪海笑嘻嘻的拱手。
“投桃报李。”张吉禁不住出言纠正,却是有些感慨,之前总觉得皇城司都是粗人,这会儿却发现,其实竟是有着一副赤子心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