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际才刚微微发亮,顾晚行就睁开了眼睛,头顶依旧是那方天水碧秀云纹床幔,眼睛一转,床边上站着梨嬷嬷,不远处还有两个不认识的年轻婢女,面容清秀,一派落落大方的样子。
梨嬷嬷含笑地看着顾晚行,道:“老太君,您醒了?”
顾晚行懒洋洋的躺着不起身,看着头顶那处床幔,叹了一口气,道:“我怎么还在这里啊?”
两位年轻婢女昨晚已经被告知过了顾老太君的情况了,现在听到这话,也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依旧是低眉顺眼的站着。
听了顾晚行这孩子气的话,梨嬷嬷笑道:“这里是老太君您的家,您当然会是在这儿了。”
顾晚行又闭上眼睛,道:“我再睡一回看看。”
梨嬷嬷不出声,就在一旁安静的等着,四下里一片安静。
顾晚行没了睡意,还是闭着眼睛,过了许久,待到眼皮都有了酸痛的感觉,可脑子却始终清醒着,又睁开了眼睛,又是一声叹,幽幽地道:“唉,还是在这里。”
梨嬷嬷依旧含笑,道:“老太君,您始终在这里,那可能是因为这里始终是您的家吧。”
“我的家?”顾晚行很是怀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怎么可能是我的家呢。”
梨嬷嬷收起笑容,道:“这话老太君您在老奴面前说说便罢了,若是被侯爷他们听了去,该有多伤心啊。侯爷是您嫡嫡亲的血脉,素日里也最是孝顺您老人家的,您说这话不是往他的心窝子里插刀吗?”
顾晚行想起那位总是在她面前红了眼眶的英俊大叔,被自己的母亲遗忘已是一件很可怜的事情了,若是她还雪上加霜,那确实有点不应该。再怎么说,现在的自己都是顶着别人母亲的身份。
梨嬷嬷一看顾晚行因为自己的话而露出了愧疚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年少时候的老太君也最是心软不过的人,又道:“老太君,老奴知道现在这武安侯府的一切对您来说都是陌生的,您不喜欢,您抗拒,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对于侯爷他们来说,被老太君您遗忘了,又何尝不是一件残酷的事情呢?就拿侯爷来说,他是老太君您拿了命去拼才生下的独苗儿,因为您身体总是不好,一直是养在先老太君的院子里,到了七岁就被移到前院去教养,与老太君您相处的时间甚少,这本就是您与侯爷之间的一件憾事。老奴斗胆,让老太君换个位置想想,若是您的胞弟一夕之间把您给忘了,您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梨嬷嬷本来是想拿顾老太君的母亲作比较,但是话到嘴边,还是换成了靖云伯爷。但饶是如此,也足够让顾晚行深思了。想了想,顾晚行决定自己要对可怜的盛庆嵘好一点。
“好吧,我尽量不在那位侯爷面前说这样的话。可若是我不小心说错了话,梨嬷嬷你要帮我啊,我不是有心伤人的。”
“老奴会一直都在老太君身边的,您放心。”梨嬷嬷保证道,事实上,几十年了以来,她也是这么做的。
梨嬷嬷看见顾晚行虽然醒了,却丝毫没有起床的样子,道:“这些年来,老太君几乎每天都是这个时候醒来,今天看见老太君也是如此,花梨的心里高兴着呢。”
顾晚行伸手扯了扯盖在身上的素色蚕丝被,呆呆地看着床顶。
“还记得老太君年少的时候,每天起床之前,总是要赖上好一会儿才肯起床洗漱,莫非今天也是如此?”梨嬷嬷打趣道,“门外的丫头们都把洗漱用品都准备好了,可要老奴叫她们再多等一会儿?”
顾晚行被梨嬷嬷的话逗笑了,推被起身,指着屋里的两个婢女,道:“她们也是服侍我的吗?”
两个婢女看见顾晚行问起她们,笑意盈盈地朝顾晚行行了一个福礼,先后开口道。
“奴婢腊梅见过老太君。”
“奴婢青竹见过老太君。”
梨嬷嬷指着两人道:“老太君身边有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