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本文件夹去乘电梯,电梯升到十六层。她坐在伊万宽大得不像样的办公桌上,荷尔蒙的气味从身上的每个毛孔散出,她的两条长腿没处安放,伊万将它们兜在自己发达的手臂上,她抬起一只手拉伊万的领带,将他拉到近前,脱下他的西服外套,解开他的白衬衫,他早晨刚洗过澡,好闻的身体混着衬衫上的皂香,她将脸贴在他肌肉饱满的胸前,轻轻噬咬。
有一次伊万问她:如果没有这张脸、这副身体,如果没有金钱和地位,你还爱我吗?
明逾想了想,摇摇头,你的脸你的外型给了你自信和乐观,你的钱你的地位给了你优质的教育条件和气质……你要抽走底部的一处根基,上面搭建起的一切都会跟着倒塌,这是个幼稚的问题。
但是,若你今天突然残疾、破产,一无所有,我还是会爱你,因为你已经成了你。
伊万再疯狂,也没有在办公室里准备一盒套,就那一次,明逾中招了。
她是个没人管的孩子,未婚先孕也不会有一群家人要死要活地骂她辱没门楣,像当年自己的母亲一样。但她不想让孩子经历那些无法正大光明的纠结。
伊万却不希望她打掉孩子,他不能接受打胎,他要养她,要养孩子。
你会离婚和我结婚嘛?明逾问。
伊万艰难地摇摇头。
那么好了,明逾的恨跟着这花生仁一般大的血肉一同长起来,快两个月了,她一次次发誓去做掉,一次次被一种叫做“母性”的东西拉扯着,终于有一天,这团血肉帮她做了选择,自己流了出来,可她的恨却没有因此停止生长,反而从此生根着床。
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像当年的母亲一样?她在夜里哭哑了喉咙。
有时会怀疑冥冥中真的有什么能量控制着红尘种种,做错了会有一天报应回来,欠别人的会用别的方式加倍付出。
可她还是要恨,哪怕全世界都会骂她自作自受,她还是要恨。
两年的偷情结束了,明逾的脸上再也现不出甜蜜憧憬的调调,她成了一个冷漠的人。
她和伊万说条件:FATES有一项助学基金,她要申请到,要去藤校读最好的相关专业硕士。
还有一条没说出口的:学成回到FATES后,她要坐他的位置。
那时伊万的妻子产后抑郁已两年,他认识最好的精神科和心理学医师,明逾没告诉伊万,自己去找了他们治疗、吃药……美国有一点好,个人隐私是件庄重的事,医生连你亲老公的验血结果都不会透露给你。
FATES提供给明逾一笔可观的学费,条件是学成后服务FATES至少五年,这有什么?要坐上伊万的位置,可不要五年么?甚至更久。明逾这会儿驾着车在雪中的街道上回忆着,五年了,按理说她可以离开FATES了。
她脱去华服剪掉长发,在校园里做个朴素的学生,可她又怎会被掩埋?学校的华人圈里谁不知道这个美女学霸?明逾坐在草坪的长椅上看鸽子,白色柔软的卫衣,纯蓝的牛仔裤裹着修长的腿,鞋子是一百刀都不到的三叶草,阳光在不施脂粉的脸上勾勒着美好的轮廓和质感,二十来岁的留学生满怀憧憬而又缩手缩脚地凑上去,想认识她。
明逾淡淡一笑,二十岁的小留,三十岁的MBA镀金者,四十岁的访问学者,他们都来跟自己套近乎,他们若知道自己做了白人两年的情妇,知道自己一年前身上流掉过一个孩子,又会怎样?
江若景对明逾的所有事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知道伊万这个人,却没听到过背后的细节,她也知道继伊万后的那个女人,却也不知道细节。明逾对江若景,连倾诉往事都觉得没有必要。
可洪欣然一开始便知道有关伊万的所有细节,她心疼明逾。后来的后来,她给明逾发消息,咬牙切齿的样子透过手机屏钻出来:你为我做过什么?当年你可以为那男人重新来过,对我你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