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敬她们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了孩子们下课。
在等待期间,她多次仰头看三楼以上的窗户,确定窗户是封死的,很难逃脱。
三楼的楼梯门如果再锁上的话,一旦发生事故,根本无法逃生。
潘敬小声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顾隽和张红娟。
顾隽说:“那我们待会问下,如果楼上真的没有灭火器的话,我给我爸打个电话,从商场送几个过来。”
下课了,孩子们走了出来。
潘敬他们站在门口,笑着和孩子们打招呼。
孩子们很平静地看着他们:“哥哥好,姐姐好。”
并没有很欢迎的样子。
孩子中的一个女孩停下来,看着他们,喊了一声:“是你们啊!”
女孩混在孩子里,潘敬没看清是谁。
那个女孩声音再次响起来:“我是十二啊!”
女孩走了过来。
是上次那个坐着轮椅,脸色煞白、嘴唇青紫的小姑娘,今天好点了,但是仍然没有气色。
潘敬摸了摸她的头:“你哥哥呢?”
十二说:“教室里擦黑板呢,这就出来。”
果然,话刚落,男人就走了出来。
十二的朋友们叫她了,她向潘敬他们道了个谢:“哥哥说,上次是你们请我们吃的饭,谢谢啦。”
然后,十二跟着其他孩子走了,在空地上玩起来。
男人拍打着肩膀上的粉笔灰:“你们好啊。”
顾隽和他握了握手:“你好。”
潘敬介绍了自己:“我叫潘敬,我们还在读书。上次见到了你们,有些惦记着,所以想过来看看。”
男人笑起来:“我叫宋城杨,高中毕业已经五年了。”
这个表述很特殊。
张红娟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说高中毕业?”
“因为我没读大学。”宋城杨坦诚地说:“我只读到了高中。”
宋城杨记得那顿饭,对他们很热情,在那栋楼的一楼休息室招待他们。
宋城杨对他们印象很好,说起了自己的经历。
“高三的时候,我打球,伤了眼睛,”他说:“什么都看不到了。”
“没办法上学了,我在家里呆了很久。”
“那段时间,我体验到了盲人的生活。或者说,那段时间,我就是个盲人。”
“很痛苦,我受不了,时常崩溃哭泣,甚至还想过自杀。但是我家人没有放弃,一直在帮我寻找眼角膜。”
“大概一年多之后吧,”他想了想:“对,差不多就是一年半,我姐找到了供体。”
“是个孩子,因为心脏病去世了,临死前决定捐出自己的所有器官。我获得了他的眼角膜。”
“再次能看到光之后,我非常感动,觉得他是我的恩人,想报答他。所以打听到了他的身份。”
“他是个孤儿,就长在这个福利院里。”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带着很多衣服和吃的。然后见到了那个孩子的妹妹。孤儿当然没有妹妹。但是他们两个都有心脏病,关系更亲近些,就自己认了兄妹。”
潘敬认真听着,听到这儿插了句嘴:“十二?”
宋城杨点头:“对,就是十二。我想为了那个男孩,对十二好,但是,十二不理我。”
“后来,院长说,孩子们对我这样的志愿者,不太欢迎。因为来了又走了,谁认真了,谁就伤心了。所以这里不喜欢让志愿者进来”
潘敬能明白。
同情心上来了,就有人来福利院陪陪孩子们。
等这阵同情心缓过来了,人就走了。
也有真正善良的人,经常来,但这终究不是他的全部生活。他还有工作,还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意外事故。
如果把期待放在了志愿者身上,等他不来了,那就是天崩地裂的难过。
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