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静玉到家后还没歇口气,就先被他亲爹边秀才找了去。
边秀才如今正式受聘于沈家,客居于沈府。严格说起来,沈家已经不是边静玉的家了。年节时,边家人都是回边家过的。不过在平时嘛,沈家按照京中的例给了边秀才坐府先生的待遇,特意备了一间风景不错的小院。边夫人身体不太好,平时需要有人照顾,因此也随丈夫一起住在沈家的小院里。
儿子去了宫里当侍读,好些天才能回家一次,边家夫妇俩肯定都很想念儿子,拉着边静玉怎么都看不够。边静玉很有耐心地说起了自己在宫里的日常。其实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无非就是每顿饭吃了些什么,皇上又如何勤敏好学等等。但边家夫妇就是喜欢听,他们想要抓住一切机会去了解儿子。
“……那道银耳羹的味道极好,里头不仅加了红枣,还加了葡萄干等配料,做法和家里不同。我吃着时就觉得娘肯定会喜欢,于是特意向皇上求了银耳羹的做法。赶明儿叫下人做给娘吃。”边静玉说。
边母长年没什么血色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一抹克制不住的笑意,嘴上却说:“你的心意娘领了,只以后在圣上面前一定要谨言慎行,再不可求这求那的了……”她宁可什么都不要,只求儿子不受委屈呢!
边母知道丈夫有话要对儿子说,略坐了坐就依依不舍地去了小厨房。
等妻子走后,边秀才脸上露出了些许为难,小声地说:“昨天夜里,将军忽然来找我,叫我给长鸣少爷减一减功课。这……我如今受聘于沈家,将军的话确实是要听的,可是长鸣少爷那里……我……”
边秀才说得结结巴巴的,边静玉却立刻明白了他的顾虑。
边秀才不仅仅是小苏儿的先生,还是边静玉的父亲,而边静玉在过去的十二年中一直被沈家当成继承人来培养。如果边秀才不尽力教导小苏儿,也许有人会觉得他是故意在耽误小苏儿,从而为自己的亲生儿子铺路。但如果边秀才继续在课业上对小苏儿严格要求,真把小苏儿累病了,又是他的错。
而且,抛开这层顾虑不说,边秀才作为一个惜才的人,内心并不是很赞同沈将军的做法。在他看来,小苏儿是个聪明的孩子,只要他静下心来学习,未必不能学进去。如果有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只怕他好好念上几年,过些年也能去考秀才了。只是,比起学文来,小苏儿明显更喜欢练武,心思不能专注于功课上。在这样的情况下,沈将军不仅不督促小苏儿念书,反而让边秀才给小苏儿减少功课?
边秀才简直难以理解!
如果是当年他开学堂的时候,那时的学生家长都是普通人,边秀才遇到了沈将军这种家长,一定会气愤地骂一句莽夫!但小苏儿情况特殊,边秀才一面是惜才,一面又觉得沈家继承人确实该练武。
边秀才纠结了一整夜,想来想去总是为难,只好找边静玉商量了。
边静玉说:“您心里有什么话,不妨直接和义父说开。义父是那种……只要你说得有道理,他都是能够听得进去的人。您是先生,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您本来就是有资格找孩子的家长协商说明的。”
边秀才叹了一口气,说:“也只能是这样了……等将军有空了,我再和他好好说说。”
和边秀才说完了事情,边静玉又去方氏那里请了安,然后回亲生父母这边吃饭。饭后又聊了一会儿,等天黑了下来,边静玉才回了自己的住处。叫人不觉得意外的,沈怡又待在他的屋子里等着他。
沈怡点了灯,在灯下研究神王留下来的金箔。
金箔一共有六张。每一张上面都镂空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花爷之前主动提出要帮沈怡翻译,但沈怡却要等边静玉回来。现在边静玉回来了,沈怡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纸笔,把金箔推到了花爷面前。
花爷看也不看金箔,说:“精神力修炼法是基础必修课的内容,我都记在脑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