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河下山不久,又没去过秦楼楚馆,不认得什么陈圆圆陈方方,只觉得这声音甚是好听,带着江南的口音,非常苏糯,想来是个大美人。若她知道陈圆圆是何等美貌来路,也许会稍稍多想一些。
这位陈圆圆本是秦淮八艳之一,与柳如是、李香君、董小宛齐名,曾被献给崇祯邀宠,只因崇祯宠幸她期间连被苏梦枕攻克几座城池,嫌她不吉利,又逐了出去,后被田国舅送给山海关总兵吴三桂,如今是吴三桂的爱妾。
枕河听到苏梦枕淡淡地说:“吴三桂与多尔衮勾结,要在山海关诈降于我,而后偷袭,引清兵入关。”枕河听到此,嘴巴张了张。
陈圆圆听到后急忙跪伏在地,娇怯怯地说道:“公子饶命,贱妾是不懂这些事的。”
苏梦枕说:“我这里不兴跪来跪去。”陈圆圆听了这话则又起身,一双美目悄悄看了一眼这位君临天下的苏公子。被苏梦枕眼中寒光一灼,却没见一丝寻常男子眼中的痴迷惊艳,他目光清寒,平静无波,只余一点看透世情的高傲。她惊得轻轻地低下头去,在慌乱中依然带着训练有素的风情,极为动人。
陈圆圆自小失去双亲,又因美貌而被卖入烟花之地,十三岁就挂了牌子,颇为通晓人情世故。她对恩客没什么情分,对吴三桂也一样,大家各取所需,除此之外,她倒不是一个坏心眼的人,毕竟她没什么野心抱负,平平安安吃饱穿暖就很知足。
吴三桂在外带兵,她与吴的家眷在京中,因自己美貌负有盛名,还怕义军前来索人。吴府中提心吊胆了一阵,见苏公子的军队虽杀了不少官吏,但的确不曾扰民犯界,也就渐渐放下了心。谁知这一日苏公子的使者上门,苏梦枕竟指名要见她,吴府不知是福是祸,吴三桂的老爹命她梳妆打扮,已是存了把她送给苏公子的意思,陈圆圆心中亦很明白。
她自知身份低微,虽已脱了籍,但只要出得起价钱,仍是身不由己,与当年在楼中区别也仅仅是出得起这个价钱的人在当今寥寥可数,而苏公子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陈圆圆是后宅女子,苏公子策马入京时的风华她不曾见过,只当他也是吴三桂那样五大三粗的武将,先带了几分惧怕。梳妆时,见了镜中红颜带泪,心里暗暗期盼这位苏公子千万别有什么折磨人的癖好,至于其他的,她不挑也轮不到她挑。
只是公子当面,她便瞧出这男人对她似乎无甚兴趣,且风度仪态,比之她从前见过的那些江南名士、名门公子还要优雅从容,一点都不像是那个杀名赫赫的武将。她又听苏梦枕说吴三桂行径,更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只能小心翼翼,走一步算一步。
苏梦枕看出她心有疑虑,淡淡道:“我这里没有为难犯官家眷的习惯。”陈圆圆谢道:“公子仁爱宽厚,是万民之福。”苏梦枕道:“我有一个部下,原本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名叫胡逸之,你不在江湖,是没听过的了。”
陈圆圆迟疑了一下,道:“贱妾确实未曾听过这位大人名讳。”苏梦枕道:“他在江南曾有缘见你一面,从此情根深种,向我辞别后不知所踪。直到最近他来找我求情,他知道吴三桂身有反骨,请我届时保你一命。”陈圆圆低头道:“这位胡大人,对妾有大恩,结草衔环……”
苏梦枕声音微沉:“我不信什么来世再报,人生在世,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胡逸之人品不错,又不曾娶妻,与你年纪也相配,你可以去见见,若无异议,这桩婚事我便做主,从此吴三桂生死与你无关。你若不愿那便算了,我依然保你平安,你只当此事没发生过。”
陈圆圆小声问:“可以由妾选吗?”苏梦枕道:“我的话不说第二次。”陈圆圆想了想,说道:“妾想见见这位胡爷。”苏梦枕微微颔首,叫人领了她去见胡逸之。
苏梦枕把这桩别人的儿女情长处理完,走到后堂处理自己的儿女情长。枕河这姑娘正悠闲地喝茶嗑瓜子,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