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一个医女在家的,若是保定医女出了名,也是带动地方扬名的好机会。
掰开揉碎了讲,培养男子识字不稀奇,且除非发生全部中举这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是很难呈到御前的,投入产出实在不划算。
枕河认为,熙熙攘攘利来利往,让人配合你最好的办法就是这事也能给对方带来利益。无私的圣人实在太少,自己也不过是个凡人,没必要苛求,就算被人认为汲汲营营,自己一不犯法二不强迫,至少读书的女孩子得到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的。
之前官眷之所以没想到这事,是因为人很难从习惯里挣脱出来,低门小户里出来的认为女孩习字需单聘西席耗费贵,高门大户又习以为常,却从来没想过还可以这么搞。
知府一直认为女子又不考科举,没必要专设女子学堂。直到被自家夫人一言惊醒,圣人说“有教无类”,当今天子生母犹在,且太后素来以“仁”立人设,此等马屁若是不拍才是白做了这么多年官!
于是杏林堂医馆的女先生逐渐多了起来,以林诗音为首,有官家小姐,有秀才家女儿,挑挑拣拣大浪淘沙,竟真选出了几个品行端正学识不错的女先生。
枕河本意就是让女孩子读书,培养女弟子倒是其次,顺水推舟作了个人情,挂的是县学的牌子,只是读两年后可以选专业,放现代大约是个包分配的公立职高。
为了取信于人,枕河如今扮作十四五的平凡少女,穿着内增高,虽略显单薄,倒好过矮墩墩一望而知是小孩,他人看来也会认为是师父牛逼而弟子机敏,却不至于认为出了妖怪。
牛逼的师父梅二先生则承担起了工具人、门面担当及教导主任的职责,只恨自己没生三头六臂。枕河从老板那里秉承的理念是做生意若不是生死攸关,便要留人一线,不是什么项目都要做完的,只选几个细分市场做就好。杏林堂生意再好,如今能撑起门面的不过师徒二人,找来坐堂的两个年轻大夫还在跟着梅二手把手学习没有出师,女孩子们还在扫盲阶段。若是杏林堂人满为患,真有急病的便推荐去其他医馆。此时大多医馆兼卖药,杏林堂却只卖成品丸药膏贴粉,不售炮制的中药,若要抓药可拿方子去别处。旁人虽有眼红的,倒也没断了生计。
但枕河没想到防得住同行,防不住小人。
她上辈子任职的地方是灵鹫宫,还没见过哪个不要命的敢来找事。
在江湖,大夫一直是抢手货,江湖人打打杀杀,总有重伤的时候,多一个大夫多一条命。她医馆又挂了县学的牌子,也有几个青壮学徒,一般刁民也不敢来生事。
枕河还是低估了江湖人的搞事能力。
这日两个穿着颇富贵的江湖人上门,一伸手便把店里的学徒推倒在地,其中一个年轻些的嚷嚷道,“梅二呢?梅二呢?他不顾人病情,还有脸做什么大夫?让他滚出来受死!”
枕河雇了个精细的“店长”在杏林堂,此时晓得这是东家用得着他的时候,一边让学徒安抚被吓着的客人,一边迎着沙包大的拳头,满面堆笑道:“鄙人今日在当值,梅大夫却不在。不知二位是否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
那年纪大一些的冷笑,鼻孔朝天,并不搭话。年轻些的斥责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与铁胆震八方秦爷说话。叫梅二那厮出来,别躲躲藏藏的不像个好汉。”
店长为难道,“梅先生实实不在店中,今日出诊去了。”话音刚落,门口有人叫道:“梅大夫回来了。”
那年轻些的冷笑一声,纵身一跃,急奔出门,见到一个穿蓝布衫的清瘦中年人,不是梅二是谁?
他大笑一声,“梅二啊梅二,你不识好歹,不去给秦三哥的公子瞧病,累得小公子瘦了几斤,如今我赵正义就要收拾了你这个不仁不义的庸医。”
说罢,他也不顾梅二不会武功,手臂一伸,竟抡拳向梅二砸来。
梅二吓得直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