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亭县水灾,哀鸿一片。
万千百姓的庄稼,都被这一场大水给淹没了,数个月的劳作,化为灰烬。
紧跟着,矛盾,指向了朝廷。
是朝廷无德,出现了奸佞之辈,连苍天都看不下去了,特降下此灾难以示警戒!
“走,去县衙,讨个说法去!”
有人带头,顿时一呼百应,成千上万的百姓皆是聚拢一起,朝着华亭县衙而去。
偌大的华亭,一片大乱。
县衙跟前,人头密集,摩肩接踵。
百余名衙役全部出动,拉出一条红线,正拼命的抵挡着闹事的百姓与学子。
“给我们一个说法!”
“就是,凭什么朝廷出了奸佞,苍天要惩戒我等无辜百姓?”
“老子种了一年的地啊,眼看着就要收获了,没啦!没啦!”
“你教咱们百姓拿什么叫佃租与赋税?”
“给我等一个说法!”
“铲除朝廷奸佞,还我华亭县一片安宁!”
诸多学子百姓一个个皆是嘶吼着,奋力向前冲撞,却也不敢太过分。
气愤归气愤,真要将县衙给冲撞了,那罪名可就大了!
可饶是如此,眼看着如此大的阵仗,知县徐黼仍旧是一个头两个大。
阵势,太可怕了!
先前,华亭这边流传着一些学子不满,可能要闹事的流言,这些他可以理解,甚至都没打算管。
怎么管?
根本管不了的!
因为他自己本身也是学子出身!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诸多学子如此疯狂,竟是将矛盾转嫁到水灾上面,立刻触动了数万百姓同时闹事。
这……如何稳住阵脚啊?
麻烦大了!
“诸位,各位父老相亲,听我说!听本官一言!”
徐黼急的浑身颤抖,也顾不得什么所谓的形象了,嘶吼咆哮。
“现在,尔等这是……冲撞县衙,等若是谋逆大罪!”
“当然,本官知道尔等有自己的难处,情绪不稳定,这些,本官可以理解,姑且不治你们的罪!”
“可若继续闹下去,可就休怪本官不客气了!安静,都给本官安静!”
随着一声声言语,下侧的万千百姓倒是稍微很老实了几分,可暴躁的情绪仍旧明显挂在脸上。
徐黼长舒了口气,继续高声道:“尔等之事,本官是了解的,对此,本官会上报朝廷,想来,朝廷会给出一个解决的法子!”
“所以,各位父老乡亲们啊,不要再闹了。”
“再闹,失去的可就不仅仅是今年因水灾的损失了,那极可能是你等的身家性命啊!”
“你等,就算不顾自己死活,可也要想想一家老小啊!”
“是吧?”
“好,听本官令,后退,退!回去吧!”
徐黼苦口婆心。
可诸多百姓见了,神色大概是缓和了几分,然,一个个却仍旧呆若木鸡似的呆愣原地不动。
“大人,我等,此番水灾明显是上天责罚,说明朝廷有奸佞之人,祸乱江山,还望大人给我等一个交代啊!”此间,有学子开口。
“是是是,本官懂,本官这就上书朝廷!”
徐黼不断应着,逃也似的跑回了县衙。
跟着,外面的数万百姓仍旧未离去,只是呆呆的在朦胧细雨中悄然等待着。
不远处的鸿运酒楼窗前。
眼看着楼下的百姓静立着,弘治皇帝一声叹息:“在雨中是等,回去家里也是等,那知县明明都应了下来,这些人缘何还不回去啊?”
左右两侧,李东阳、谢迁二人静默无言。
事情的发展已超乎预料,再这样下去,华亭县这边怕不是要一片大乱。
非是华亭,此番受灾的可是囊括了整个松江府,甚至还有那苏州府、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