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王守仁这位老乡,宁远笑了出来。
这小子,有点意思。
而今王学大盛,且随着王守仁一路讲学,心学逐步趋于完善。
传言中,儒家圣人五百年一出,而今距离朱熹老夫子过去也差不多五百年了,当朝又只有王守仁这样一个提出新思想的人,于是在许多人看来,王守仁极可能封圣的。
而后,问题来了。
圣人的师父,竟然是个没读书、没有功名的武勋,这……儒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所以,对于王守仁跟他之间的师徒关系,许多人颇有微词。
“你说,我不配当王守仁的师父?”宁远问。
“是的!”
孙清很果决:“我与王先生乃是一乡同仁,实在看不过去。”
宁远点头:“那你希望我怎么办?我将他逐出师门?”
孙清愣了愣,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了。
被逐出师门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于一位大圣人而言,那将是污点。
可不逐出师门又能怎么取缔这段关系呢?
要知道,既已拜师,恩师于弟子而言,那便是父亲一样的存在,所谓天地君亲师,无外如此。
天地间,只有家长将子女逐出家门,哪里又子女叛出家门的,那成什么了?
大不孝!
宁远轻轻拍了拍孙清:“伯安的心学很好,前途远大,我这个当师父的呢,也争取不给他抹黑,这样总可以了吧?”
孙清垂着头,有些语塞。
这话听着好听,仔细来看,却有些扎耳,好似弟子嫌弃恩师一般。
狗且不嫌家贫,弟子嫌弃恩师?
当然,这话是说给孙清听的,与王守仁没甚关系。
“小兄弟,弟子不必不如师的,加油吧。”宁远说了一嘴,便准备离开。
后侧,孙清眼眶微红,犹豫了一下,忽然大声开口:“我将入东林小学教书。”
已走了十余丈的宁远站定,回头,淡淡道:“好得很!”
无形之间,两个小学的师资力量顿时体现出来。
一个是籍籍无名的交趾北江府的举人,一个是应天府的解元,明年春闱状元、榜眼、探花炙手可热的人物。
这……怎么比?
回去的路上,范三思一直垂着头,许久不敢言语。
宁远也沉默了许久,忽然道:“你觉得,新学强还是传统儒学强?”
这是一个较难回答的问题。
范三思不似杨慎,杨慎在京城,接触了许多新鲜的事物,大概能感觉到已在酝酿的一片大势。
直白来说,范三思是传统的儒家子弟,本心而言,当然是不想背叛老祖宗的。
“师祖,徒孙以为知行合一更强。”范三思讷讷道。
“哦?”
宁远微微侧目,旋即大笑起来。
这小子看似老实,却不想回答的如此滑溜,两不得罪。
知行合一是王守仁的学问,也是儒家学问。
与此同时,知行合一也是自实际角度去做事,与他所倡导的新学问,同出一辙。
“不错,你这徒孙,我认了。”
宁远笑道:“距离春闱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好好打磨,争取春闱考的好一点,到了殿试,我宁门子弟,当锤爆天下腐儒。”
不多时,一行人回到百善小学。
院落中,杨慎正在写写画画,偶尔还敲两下算盘。
宁远走过去,随口道:“今日热闹这般大,没去看看?”
杨慎没有接茬,反而是一脸兴奋的将纸张递给宁远:“先生,您看,我在钻研数算的课程,您觉得如何?”
宁远看了看,见纸张上自数学基础开始,而后又涉及了珠算法则,包括二一添作五尔耳的,不禁一笑:“课程都已准备完毕,你无需操心。”
杨慎哦了一声,霜打茄子似的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