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考了?
徐经闻言,面色骤然收敛起来。
“宁公子,您太过玩笑了。”
“我徐经自幼读书,时至今日,至少有二十载。”
“为的,是什么呢?便是此番的春闱啊!”
“春闱中了贡士,而后是殿试,若能考中进士,便可入朝为官,为国为民为社稷谋福祉啊!”
“怎地,只许你宁远从商挣银子,还不许我徐经科举了?哼!”
说罢,愤然摆手,满是不屑。
酒桌之上的气氛,也随之僵了起来。
唐寅没想到宁公子突然之间跟徐经吵了起来,正要从中调解,却是被宁远打断了。
宁远微微皱眉,沉声道:“徐经,你理应知道,此番那程敏政乃是考官,而具本公子所知,你与那程敏成走的极近!”
徐经却是横着脸,满不在意:“那又如何,我与程大人先前确实走的近,可自消息出来,他当了考官,我便没有拜会过。”
宁远有些惊疑不定,平静的看着徐经。
过了许久,他,终究是忍了下去。
这事,倒是不好戳穿。
总不能说我知道你徐经马上要完蛋了,提前告知你吧?
还有便是,既然徐经都这般言之凿凿的说了,回头看来,无论此番春闱如何,与唐寅的关系也就不大了。
除非届时当真出事,徐经口说再度泄题给唐寅,若不然朝廷也不好找唐寅麻烦。
至于徐经自己,他是本着好心,一番警示,听从与否,那便是徐经自己的事了。
唐寅见状,悄然松了口气,笑道:“公子,寒窗苦读二十载,只为今番中状元啊。”
“知道。”
宁远平静的喝酒。
科举对读书人的重要性,他当然清楚。
金榜题名时,人生四大喜之最,关乎着一个人一辈子的命运走向。
与后世考公-务-员有些类似,却难了成百上千倍。
因为大明所有的莘莘学子,都在考“朝廷”这一所“学校”。
而录取人数,三年一次考试之中,也才取三百人左右而已。
这录取率,已然低到一个令人发指的程度。
故而,能参加此番的会试,与诸多学子而言,简直就是千载难逢的大事,确实不能轻易错过。
可话说回来,放弃一次科考,相比于后世一辈子的浑浑噩噩,再也不得科举,哪个,更重要?
对于徐经的遭遇,宁远一清二楚。
不过此一刻,他却没有再多言的意思。
过了一会,徐经冲着唐寅见礼:“唐兄,话不多说,祝愿唐兄此番高中吧,弟,去也!”
唐寅起身相送。
再回来之时,身边,多了一人。
王守仁。
“学生见过恩师。”王守仁缓缓见礼。
原本有些不爽的宁远,当即笑了出来:“呀,伯安来了,来来来,快坐!”
对于王守仁,宁远是十分满意的。
尤其是二人的感情,有些类似于亦师亦友。
而稀里糊涂的多了这么一位牛叉哄哄的弟子,他宁远,骄傲啊。
若未来这弟子再封侯拜相,成了圣人,他这个当师傅的,岂不也跟着牛上天了?
哪里还需要现在谨小慎微啊!
待得王守仁落座,宁远尽力摆起几分架子,笑道:“伯安于此番春闱,准备的如何了?”
王守仁想了想,道:“前番科举,子弟名落孙山。”
“那时弟子曾与家父言过,诸多学子以不登第懊恼,弟子,以不登第懊恼为耻!”
嘶!
宁远深深点头。
看看,这境界,这胸怀,何其的宽广?
别人考不中懊恼不已,到了大圣人这里,却以懊恼为耻辱。
言外之意,无非就是没考中罢了,算个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