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皇后小声道:“你们两个,听好了,看看那宁远是何等的怂包,以后,也涨涨教训,离那宁远,远一点。”
朱秀荣和朱厚照皆是不语,侧耳倾听。
幕帘之前。
弘治皇帝看着满面灰尘、还未来得及洗漱的宁远,面色沉了下去。
他缓缓道:“宁爱卿,自香皂开始,到后来的霸州养马户改制、到玻璃,再到此番平叛,朕,未曾亏待过你吧?”
宁远忙道:“回陛下,陛下待臣有知遇之恩,蒙圣上眷顾,臣一直顺风顺水,自然,臣自知某些事确实惹得陛下忧烦,臣,有罪。”
弘治皇帝点了点头。
确实是个好孩子啊!
原本,他还打算继续问责的,可见宁远这般老实,一颗心终究是没硬到底。
说白了,宁远还是太年轻了。
十八九岁,年轻气盛。
虽有些智慧,甚至有时更能谋划常人所不能及的事情,但,还是太年轻了,未经历过大的风浪啊。
就是这样一个人,犯了些许错误,吃了败仗,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于是他叹了口气,平静道:“既如此,你便回去吧,好好反思,此番败北,想来百官也能理解,毕竟,你只带了区区五千人而已,打不过十数万叛贼,实属正常,没什么好怪罪的。”
嗯?
下方,宁远一脸费解的样子。
略作犹豫后,他小声道:“陛下,臣确实有些错,只不过,关于此番平叛,您……是不是有些误解?”
“嗯?”
弘治皇帝皱眉。
刚刚原谅这小子的败北逃兵的罪行,这小子就要敢直接顶嘴?
这要是不治他治,狠狠敲打一番,这小子不得翻天啊?
当即,他凛然起来,喝问道:“你以为,此番你败北逃兵,罪名很轻吗?若按大明律,官降一级,罚奉三年都是轻的,再深究,你脑袋都不保。”
宁远想了又想,渐渐会意过来。
他自是不敢再“顶嘴”,淡笑道:“臣,有罪。”
弘治皇帝这才横了一眼:“你既自知有罪,就回去好好反省吧,朕累了,退下吧。”
说着,无力的挥了挥手,面上,倦态尽显。
宁远败北,那霸州平叛一事,就只能指望英国公张懋了。
朝廷派出五万大军,也不知对上那十数万的叛贼,可否打得过。
若是打不过……
弘治皇帝已是不敢再想了。
难不成要十多万京师尽出,直接放弃京城的防御吗?
可若是段长等贼寇不能彻底缴清,这大明天下还能有太平的日子吗?
一个个问题,宛如一座座大山,压在弘治皇帝的心间。
当他再回神过来,抬起头,见宁远还未离去,不由得烦闷万分:“你何以还不告退啊?”
宁远躬身在地,坚决道:“臣,有罪。”
弘治皇帝相当不耐烦:“行了,行了,回去吧,朕说过了,不再追究你的责任了,你还想怎样?”
“臣,有罪。”
宁远仍旧果决:“陛下……还未问及臣又何罪。”
弘治皇帝大怒。
蹬鼻子上脸是吧?
他一咬牙,道:“你……该当何罪啊?”
宁远不紧不慢,带着些许羞愤的神色道:“陛下命臣平叛,臣……竟用了七八日,才将贼寇彻底清剿,如此懒惫,如此效率,实在是愧对圣恩,臣……罪大恶极,万请陛下治罪。”
“你既知……”
弘治皇帝须发皆张,一怒冲天怒火即将发作,却是猛的一震。
“你……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