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弘治皇帝还是三位阁老,都是错愕的。
宁远,竟认为把朵颜使臣抓起来是对的?
大明,乃是上邦,礼仪之国,即便发生再大的乱事,这百余年来,也从未对使臣动过手啊!
传出去像什么?
大明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弘治皇帝瞪了宁远一眼,暗自气愤。
他已是把抓了帖木儿的罪名归咎到太子的身上,本身就有为宁远开脱的意思。
可这小子非但不懂事,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混账!
弘治皇帝眉角一收,沉声道:“三位爱卿,把奏折都拿出来吧,让宁少卿好好看看。”
三位阁老俯身下去,各自从下面搬出一摞奏折,叠在桌子上,赫然有一大堆!
弘治皇帝沉着脸道:“宁少卿,你可知这些折子都是什么?”
“这……”
宁远定了定,一时间有些头大。
还能是什么,肯定是参奏他的奏折。
他知道而今朝廷气氛诡谲,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盼着他犯错,继而狠狠参他一本。
可这……是不是也太多了?
抓了帖木儿才多久,折子便翻飞似的来到内阁?
那些书奏之人,是多想弄死他啊!
“看到了吧?”
弘治皇帝缓缓道:“朕见你聪明机警,特顶着这般大的压力,破格升任你为鸿胪寺少卿接待朵颜使臣,而你呢,是如何回报朕之期望的?抓了使臣!坏了规矩!使我大明蒙羞!你,愧对朕之厚爱啊!”
话音落下,弘治皇帝长长的叹息,表现出失望的样子。
三位阁老老神在在的坐着,自是对此间的意思心知肚明。
有些时候,话说的越重,后面的惩罚便越轻。
显而易见,皇帝陛下是想以一个“愧对厚爱”,草草了结此事,不追究宁远的责任。
而听到弘治皇帝这番言论,宁远忙是拜下:“臣……愧对圣恩,惶恐万分。”
弘治皇帝已是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大手一挥:“行了,抓紧放了朵颜使臣,接待之事交由鸿胪寺,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一锤定音。
按理说,宁远应叩谢圣恩退下的,毕竟单凭使大明蒙羞一罪,就够他吃一壶的了,弘治皇帝没追责,已是万幸了。
可宁远却是没动,顿了顿道:“陛下,臣使君上烦忧,自是不对,故而陛下裁撤臣,臣无话可说,可,臣以为,那帖木儿万不能轻易放出啊!”
嗯?
弘治皇帝猛的一震,心下刹那间火气腾腾。
真是不知好歹!
没看到参你的奏折已然小山一般高了吗?不知道朕这是在保你吗?
混账,简直混账!
而此时,不等弘治皇帝开口,大学士刘健不由得望了过去,淡淡问道:“宁大人,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宁远道:“臣头脑清醒,并未胡言乱语。”
这就是纯粹作死了。
皇帝陛下有意免责宁远,他们三个阁老可以装作糊涂,可宁远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公然对峙,他们又岂能不发声?
谢迁跟着开口问道:“宁大人,你莫不是想抹黑大明之颜面?”
“臣自是不想!”
宁远据理力争:“可那帖木儿嚣张放肆,目中无人,肆意动手打人,臣,无法坐视不理!”
这话道理上没什么问题,可根源还是有关大明颜面、礼仪。
不管那帖木儿如何,跟朝廷威严比起来,孰重孰轻一目了然。
李东阳冷笑道:“宁大人身为臣子,可真是会为陛下分忧啊。”
阴阳怪气,含沙射影。
蓟州大变,朝廷左右两难,暂也没商量个对策出来,宁远抓了使臣便等于直接将问题放大了数倍。
说不好听点,那就是给皇帝陛下、给朝廷